他的声音温和平静,没有丝毫火气,仿佛只是在谈论天气,却让在场所有秦人心中猛地一沉!张仪果然与他们有联系!而且……他们竟能无声无息地穿过王宫森严的守卫,直接出现在这里?!阴阳家秘术,当真诡谲莫测!
“尔等何人?!胆敢擅闯禁宫重地!!”黑甲禁军校尉又惊又怒,厉声喝道。周围的黑甲兵士下意识地抬起手中的长戟,却又忌惮对方的诡异登场,不敢轻易上前。
云中君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微微侧头,对那赤足挂铃的矮小随从低声说了句:“‘蜃’,污浊太过,清一清。”
那矮小随从一言不发,从腰间解下一枚形如蟾蜍、黑黝黝不起眼的兽骨铃铛,轻轻摇了三摇。
叮……铃……叮……
铃声短促、清脆,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随着铃声荡开,一股极淡极淡、带着雨后青草般清新又混合着某种清冽药香的雾气凭空弥漫开来。这雾气如有生命般,精准地覆盖过殿内弥漫的浓重血腥气和尸臭异味。奇妙的是,污秽气息如同被无形的手擦拭过,顷刻间消散了大半!而空气中的尘埃和窗棂破碎的玻璃碎屑,竟也被这雾气“包裹”“引导”,缓缓沉落在地,留下一片相对干净的区域。
这一手“清场”秘术,无声无息,效果却立竿见影,让那些举着兵戈的黑甲禁军更是忌惮。
云中君这才仿佛满意,目光重新转向李恪怀中的赢稷,眉心紫金八卦印微微一亮:“神魂受污秽之念冲击……年轻人太过鲁莽了。‘素女’,劳驾。”
那面覆轻纱、白衣清冽的女子微微颔首。她缓步上前,赤足踩在冰冷血腥的地砖上竟纤尘不染。走到赢稷近前,她并未触碰,只是从袖中滑出一枚小巧的、仿佛由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小铃铛,铃身刻满了繁复细密的银色符文。白玉铃在她纤白指尖轻轻一转。
叮咛……
一种极其悦耳、清脆却又蕴含着某种涤荡心魄力量的无声音波震荡开来!(周围人只看到铃铛旋转,并未听到声音)李恪只觉一股清泉般温和又强大的力量瞬间透过他的墨家封魂针,沁入赢稷混乱不堪的意识之中。赢稷原本紧蹙痛苦的面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和了几分,虽未苏醒,但气息似乎稳定了不少。
李恪心中震动!阴阳家手段果然非同小可!这“素女”清心涤魂的无音秘术,配合他的墨家封魂针,效果立竿见影,比他自己强行施为强了不止一筹!他微微颔首致意:“多谢仙师援手。” 态度中带着对强者的尊重,也有一丝防备。
“墨家矩子客气了。”云中君的目光在李恪那只焦黑手掌和其上蔓延的墨青纹路上停留了一瞬,若有所思。随即,他转向强撑着站立、浑身浴血的蒙骜,唇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蒙骜卫尉?果然是忠勇过人,名不虚传。只是这‘镇魂玄煞’燃烧本源,若任那邪煞阴力侵蚀五脏,阁下纵然铁打的身躯,怕也活不过三日了。”
他话音未落,那捧墨玉葫芦的黑袍随从上前一步,葫芦口不知何时已自行旋开。一丝丝极寒的气息从葫芦口溢出,瞬间让周围的空气温度骤然下降。葫芦口对准蒙骜,也不见动作,一股带着冰晶寒气的青黑色气流卷向蒙骜胸腹!
蒙骜下意识想躲,奈何身体早已不听使唤。那寒流瞬间没入他胸腹之间!
“呃!”蒙骜闷哼一声,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寒瞬间冻结了正在疯狂侵蚀他经脉脏腑的灼热煞气!那肆虐的阴冷仿佛遇上了克星,竟然奇异地被压缩、冰封在他小腹丹田附近的一处窍穴之内!虽然依旧存在,痛苦也变成了冰冷的麻木,但那股要命的扩散力,竟然被强行阻断了!他剧烈起伏的胸膛终于能稍微平复喘息,眼中震惊难掩。
“暂时封住了那团污煞,让它不再继续吞噬你的生机。”云中君淡淡道,“此非治本,但能为你多挣些时日。蒙卫尉还打算以命相搏吗?”话中带着一丝若有所指的玩味。
蒙骜深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血腥,却让他感觉比刚才顺畅了许多。他看了一眼在李恪怀中气息渐稳的赢稷,又看了看棺椁上被暂时压制的魔骸,最后看向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阴阳家魁首。对方一出现就展示了对己方(金乌卫、公子稷)的救治与控制(魔骸稳定),又提到张仪……其立场和目的,如同包裹在七彩云雾之中,难以揣测。
“云中君……深藏不露。”蒙骜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已能连贯,语气中的戒备压过了感谢,“张丞相既已告知详情,想必仙师也知此物来历诡异。不知仙师有何高见?既能压制于它?”他开门见山,目光锐利地刺向云中君。王命?现在是活命!是阻止更大的灾祸!
“高见谈不上。”云中君微微一笑,袍袖轻拂。那氤氲的七彩霞光无声地流转着,将他周身烘托得越发神秘。他目光再次投向棺椁,尤其在那滴凝而未落的浑浊泪血上久久停留,神色间多了一分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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