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那包油布包裹的硬物,沉重地落入张辰僵在半空的手中。入手冰凉、坚硬,边缘带着一种不规则的锐利感。
时间仿佛凝固了。秦山死死抱住还想扑向崖边的张辰,粗壮的手臂肌肉虬结,发出咯咯的声响。苏映雪跪倒在崖边,泪水无声地滑落,手指深深抠进冰冷的泥地里。队伍死寂一片,只有瘴气在脚下深渊中无声翻滚的呜咽。
“走…”张辰的声音嘶哑得不像人声,像沙砾在喉管里摩擦。他死死攥着手中染血的油布包裹,指节捏得发白,仿佛要将那冰冷的硬物嵌入自己的骨血。“带所有人…过去!这是命令!”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那吞噬了忠仆的深渊,布满血丝的双眼如同燃烧的炭火,死死盯着前方若隐若现的谷口尽头。秦山咬着牙,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强行拖起队伍最后的几个吓呆的孩子,推搡着麻木的人群继续向前。
当最后一个人踉跄着冲出瘴气弥漫的谷口,踏上断龙崖下相对坚实开阔的地面时,辰时已过。身后灰绿色的雾墙再次无声合拢,将那条短暂的生路和坠落的忠魂彻底隔绝。
阳光终于刺破云层,洒在众人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劫后余生的喘息声中,压抑的哭泣再也无法抑制地蔓延开来。
张辰缓缓走到一块背风的巨大岩石后,背对着众人,身体绷得像一张拉满的硬弓。他颤抖着,一层层解开那被赵峥鲜血浸透、边缘已经发黑发硬的油布。
最后一层油布剥落。
一块不规则的、约莫半个手掌大小的青铜残片,静静地躺在他掌心。它断裂的边缘锋利狰狞,残留着撞击和岁月侵蚀的痕迹。然而,就在这残破的青铜上,一条残缺却依旧狰狞的蟠龙纹路盘绕其上!龙口怒张,仿佛在无声咆哮,衔着一轮同样残缺、却依旧能辨认出轮廓的烈日!
蟠龙衔日!
这是镇北侯张威调兵的信物,张家军权与荣耀的象征!它本应完整地佩戴在父亲的腰间,如今却只剩这染血的残片,由一位老仆以生命为代价,送到了他的手中!
冰冷的青铜紧贴着掌心,那蟠龙衔日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带着父亲威严的目光,带着赵叔最后嘶吼的托付,带着侯府冲天烈焰的血色,带着无数张家冤魂无声的呐喊,狠狠烙进他的灵魂深处!
“啊——!”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濒死野兽般的低吼终于从张辰紧咬的牙关中迸发出来。他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岩石上!皮开肉绽,鲜血瞬间染红了灰白的石面,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掌心那块冰冷的残符,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少主!”秦山红着眼眶冲过来。
张辰猛地抬手止住他,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没有泪水,只有一种被极寒冻结后又用烈火淬炼过的平静。那双眼睛,深不见底,翻涌着刻骨的仇恨和无边无际的冰冷意志。他将那枚染血的蟠龙衔日兵符残片,紧紧攥在掌心,任由棱角刺破皮肉,鲜血顺着指缝渗出,一滴一滴,砸落在脚下的碎石上。
“北境…”他嘴唇翕动,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涌动的岩浆,“旧部…”
“赵叔,”他抬起头,目光穿透虚空,望向那被瘴气封锁的来路深渊,一字一句,如同刻在金石之上,“你在天…看着!”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凝视着张辰手中兵符残片的苏映雪,秀眉忽然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的目光,越过了张辰染血的拳头,死死定格在那残缺的“烈日”纹饰中心——一点极其微弱、在阳光下几乎无法察觉的幽蓝反光,正从蟠龙口中那轮残日的核心处,悄然渗出!
那是什么?青铜绝不会有这种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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