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里炭火烧得旺,熏得人昏昏欲睡。几个粗豪的军官敞着怀,搂着浓妆艳抹的妓子划拳行令。主位上坐着个身形魁梧、满脸横肉的都尉,正是高涣的心腹刘威。他左拥右抱,一只油腻的手在怀里女子身上揉捏,惹得那女子咯咯娇笑,媚眼如丝。
“刘大哥今日好兴致!”一个醉醺醺的校尉举杯,“赵贲那厮被王爷叫去训话,怕是没好果子吃!以后这潼关,还得看刘大哥您的!”
刘威得意地灌了口酒:“哼!姓赵的仗着手里有兵,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也不看看王爷信重的是谁!通敌?我看他才是最大的内鬼!”他压低声音,带着醉意和恶毒,“等着吧,王爷迟早收拾他!到时候,他手下那些兵……”
“哟,各位军爷好热闹呀!”一个酥媚入骨的声音忽然飘了进来,带着甜腻的香气。门帘一挑,一个身姿婀娜的红衣女子款款而入。她面上覆着层薄纱,只露出一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眼波流转间,满室军官的目光都被吸了过去。纤细的腰肢不堪一握,行走间环佩轻响,风情万种。
“这位是?”刘威眼都直了,推开怀里的庸脂俗粉。
龟公连忙谄笑:“刘爷,这是新来的红玉姑娘,江南来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一手琵琶,那可是天籁之音!”
“红玉……”刘威咂摸着这名字,喉咙滚动,“好!好名字!来,坐爷身边来!”
红玉——林红玉,眼波流转,抿唇一笑,万种风情。她袅袅婷婷走过去,毫不避讳地挨着刘威坐下,一股清冽的冷香瞬间压过了屋里的浊气。素手执起酒壶,为刘威斟满一杯:“久闻刘都尉威名,今日得见,果然英武不凡。奴家敬都尉一杯。”声音又软又糯,像带着小钩子。
刘威骨头都酥了半截,哈哈大笑着接过,一饮而尽。其他军官也纷纷起哄,争相向这位天仙似的美人敬酒。林红玉来者不拒,眼波流转间,巧笑倩兮,劝酒词一句比一句动听,哄得这群丘八神魂颠倒。
几轮酒下来,气氛越发炽热。林红玉抱起琵琶,纤指拨弄,清越的琴音流淌而出,竟是一曲铿锵的《将军令》。琴音激越,似金戈铁马,听得这群厮杀汉热血沸腾。刘威更是拍案叫好,又连灌了几大杯,眼神已经开始迷离。
“好!好曲子!当赏!”刘威踉跄着起身,从怀里摸出一块成色极差的玉佩就要塞过去。林红玉却轻轻按住他的手,指尖冰凉滑腻。她凑近刘威耳边,吐气如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刘爷,奴家不要玉佩。只求……只求刘爷给个准话儿。”
“什……什么话?”刘威酒气上涌,脑子发木。
林红玉的桃花眼在薄纱后弯起,笑意却不达眼底,冰冷如蛇:“王爷……是不是铁了心,要借张辰的刀,除了赵贲将军和他手下碍眼的兄弟?”
刘威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他猛地瞪大眼睛看向林红玉:“你……你是谁?!”他下意识去摸腰刀。
晚了。
林红玉按着他手腕的指尖猛地发力,指甲缝隙里一点寒星快如闪电,瞬间刺入刘威手腕内侧!刘威只觉得被蚊子叮了一下,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麻痹感顺着手臂闪电般窜向心脏!
“呃!”刘威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嗬嗬声,眼珠暴突,想喊,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身体像被抽了骨头,软软地瘫倒下去,撞翻了面前的酒案,杯盘狼藉。
“刘爷喝多了!快扶刘爷下去歇息!”林红玉惊呼一声,声音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她飞快地起身,宽大的红袖拂过桌面,一枚半个巴掌大小、刻着古朴“辰”字的玄铁令牌,“当啷”一声,不偏不倚掉在刘威抽搐的手边。
“杀人啦!”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尖叫划破暖阁的靡靡之音。军官们醉眼朦胧地看到刘威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恐怖景象,又看到那枚刺眼的“辰”字令牌,瞬间炸开了锅!
“张辰的人!”
“是刺客!抓刺客!”
“令牌!是张辰的令牌!”
混乱中,那抹妖娆的红影早已如鬼魅般退至窗边,薄纱后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讥诮的弧度。她最后瞥了一眼地上濒死的刘威和那枚醒目的令牌,身影一晃,消失在窗外浓重的夜色与风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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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帐内,死一样的寂静被外面骤然爆发的混乱嘶喊打破。
“报——!王爷!不好了!”一个亲卫连滚爬入,面无人色,“刘……刘威都尉在西关暖阁遇刺!身中剧毒!快……快不行了!刺客……刺客留下了张辰的令牌!”
“什么?!”高涣和赵贲同时失声,脸色剧变。
“刘威……”赵贲眼中瞬间爬满血丝,一股寒意夹杂着滔天怒火直冲天灵盖!刘威是高涣的心腹,刚被派去“协助”他协防西关!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在赵贲防区核心的位置,被杀了?还留下张辰的令牌?这太巧了!巧得令人发指!
高涣也懵了。刘威是他的人!是他在军中安插监视赵贲的眼线!谁干的?张辰?还是……他猛地看向赵贲,对方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神让他心头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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