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是伊斯坦布尔千年古都的壮丽轮廓,圣索菲亚大教堂的穹顶在阳光下闪耀。近处,是穿梭如织的渡轮、游艇和货轮。无数好奇、惊讶、甚至带着审视和敌意的目光聚焦在这艘不寻常的庞然大物上。赵大勇紧盯着雷达和前方引航艇的信号,双手稳稳把着舵轮,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水流湍急,航道狭窄,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造成碰撞或搁浅。工程师孙建国则带着人守在船尾,死死盯着连接“远望号”的主拖缆,高频里不断传来他嘶哑的监控报告:“7号缆受力正常!”“注意!前方弯道!水流加速!”
时间仿佛凝固。短短几十公里的海峡,如同走了几个世纪。当“远望号”庞大的舰艏终于驶出金角海峡,进入广阔的爱琴海时,赵大勇才长长地、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后背的衣衫早已湿透。三艘拖轮上的船员们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
然而,赵大勇脸上的凝重并未消散,反而更深了。他望向西方,那片被称为“魔鬼西风带”的地中海与大西洋交界处。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魔鬼西风带:怒海争锋**
告别了爱琴海相对平静的水域,拖航船队一头扎进了冬季地中海的咆哮之地——魔鬼西风带。这里终年盛行强劲的西风,加上复杂的地形和洋流作用,是着名的风浪险恶之海。
起初只是风浪渐大,拖轮开始剧烈颠簸。但很快,天气急剧恶化!气象云图上,一个巨大的低压气旋如同狰狞的恶魔,正迅速向船队扑来!
“台风警报!最大风力预计12级以上!浪高8-10米!重复,台风警报!” 高频电台里传来急促的警告,随即被呼啸的风声和浪涛声淹没。
天色瞬间变得如同黑夜!狂风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嘶吼,卷起滔天巨浪!那不是普通的浪,而是如同移动的、墨黑色的山峦!狠狠地、一波接一波地砸向渺小的拖轮和后面那庞大却无助的“远望号”!
“稳住!稳住航向!保持拖缆张力!” 赵大勇的吼声在剧烈摇晃、仿佛随时要解体的舰桥里回荡。他被安全绳牢牢绑在舵位上,身体随着船体疯狂摇摆,胃里翻江倒海。玻璃窗外,是如同末日般的景象:几十米高的浪墙迎面扑来,瞬间将整个舰桥吞没!冰冷刺骨的海水疯狂地冲刷着舷窗,发出令人心悸的轰鸣!紧接着,船体又从浪谷中猛地被抛起,失重感让人心脏骤停!
“报告船长!‘泰山号’…‘泰山号’主拖缆绷断了!” 高频里传来“泰山号”船长带着哭腔的嘶喊!
“定海号报告!我船右舷大量进水!抽水泵功率不足!”
“东海号!东海号!我们连接‘远望’的3号主缆外层钢丝崩裂超过三分之一!随时可能断裂!重复,随时可能断裂!” 孙建国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透过风雨声传来!
灾难接踵而至!失去“泰山号”牵引的“远望号”,在狂风巨浪中如同脱缰的野马,开始失控地剧烈摆动、横摇!巨大的惯性瞬间将连接“东海号”和“定海号”的钢缆绷紧到了极限,发出令人牙酸的、濒临断裂的“嘎吱”声!
“妈的!” 赵大勇目眦欲裂!一旦主拖缆再断,“远望号”将彻底失去控制,被狂风巨浪裹挟着撞向暗礁或倾覆,后果不堪设想!
“孙工!带人!立刻准备备用缆绳!‘定海号’!不惜一切代价堵住进水,稳住船身!‘泰山号’,尝试重新连接!其他人,跟我上甲板!加固拖曳点!快!” 赵大勇解开安全绳,如同猛虎般冲出舰桥!他必须争分夺秒!
**生死时速:甲板上的勇士**
甲板,此刻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狂风如同无数条无形的钢鞭,抽打着甲板上的一切!冰冷的、咸腥的海水像瀑布一样从四面八方浇灌下来!几十米高的巨浪随时可能将人卷入深渊!甲板湿滑无比,倾斜角度经常超过30度!
赵大勇和十几名自愿报名的、最强壮的水手,腰间系着粗大的安全绳,如同在怒海中与死神拔河的蚂蚁,在剧烈颠簸和倾泻的海水中,艰难地向船尾的拖曳点移动。每一步都惊险万分,随时可能被巨浪卷走或被滑倒摔伤!
孙建国带着技术组,在稍微避风的角落,争分夺秒地将沉重的备用钢缆盘解开、理顺,准备连接挂钩。他的手在冰冷的钢缆和狂风中冻得几乎失去知觉,但眼神却异常专注。他知道,这根缆绳,就是“远望号”和所有人心跳的续命线!
水手小刘也在其中。他咬着牙,死死抓住一根栏杆固定自己,将沉重的扳手递给正在拼命加固拖曳点基座的同伴。一个巨浪拍来,他整个人被狠狠砸在冰冷的舱壁上,疼得眼前发黑,咸涩的海水灌入口鼻。他挣扎着爬起来,抹了把脸,看到口袋里那张全家福照片被海水浸湿了一角。他心中一痛,却更加疯狂地投入工作!为了回家!为了能看到爸妈和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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