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别……回来……”
破碎的信号里,声音像是被撕碎的细线,从耳机的缝隙中一点点抽出来,嘶哑、断裂,却又带着一股近乎偏执的清醒与迫切。
那是女人的声音。
耳机早已断成两截,外壳破裂、芯片裸露,但梁正却像握着一颗心脏一样死死攥着它,指节发白。手臂垂着,他整个人仿佛从高空坠落之后砸在地面,意识只剩最后一丝残余,被那微弱的讯号拽着、缠着,连挣扎都做不到。
“……沈……一衡……”
“沈……一……衡……”
巷口的地板上,铁皮板突然“哐啷”一响,几只脚步正朝这边晃悠过来——
那是一群衣着怪异的精神小伙,头发五颜六色,衣服满是破口,有的还在胸口绣着个笑脸,背后却写着“勿近”两个烫金大字。他们手里拎着木棍,木棍上缠着铁丝钉刺,一边走一边低声哼着调,像是溜达街口的野狗。
带头那人一头奶奶灰发,剃着侧铲,额前几根刘海故意用胶水竖起,像根根倒钩。他一边慢悠悠踢着棍子,一边把皮靴在铁地上来回磨蹭,发出“呲啦呲啦”的刺耳声。
“最近这儿也太他妈平静了。”他眯起眼,“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个逃犯都不来,搞得我都想自己造个事出来玩玩。”
“是啊大哥,”他身边爆炸头小子搭腔,一边说一边捂着鼻子深吸一口,舌头舔了舔鼻尖,整个人像被电了一样哆嗦了一下,“啧……纯的。比前几天那批还干净。”
“啧啧。”带头人咧嘴一笑,牙缝里夹着金链的反光,“三哥说让我们继续巡查,我看八成就是想看我们憋疯……欸?”
他忽然一顿,眼角余光扫到前方某个角落。
“卧槽?你们看那边,那啥玩意?”
爆炸头一转头,眯起眼看了眼,“……人?那是个人吧?”
“过去看看。”
几人立刻快步围了过去,皮靴在地板上“咚咚”作响。
“哟,还真是——老梁?!他咋会在这里。”
“这不是怪医的医馆吗?欸?医馆呢?”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看着老梁身后的一地废墟。
老梁——也就是梁正,正斜靠在那倒锈迹斑斑的铁墙下,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水分,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嘴唇干裂,发丝凌乱。他的手还死死握着那个被踩扁的耳机,掌心被锋利的残线划出血痕,却毫无所觉。
“他还活着吗?”爆炸头蹲下去,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有气!还活着!”
“那干嘛愣着?快抬回去啊!”
“沈……一……”
“他在说啥?”
“好像在叫一个人名,啥....沈...沈一衡。”
......
就在整个第七城都乱成了一锅粥的时候,沈一衡的住所里,还有一个女人正在焦急的等待着。
“不会有事吧?怎么都不回我,沈一衡不会出事了吧。”
“不会的,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怎么办,明天使者就要提前审判了,你千万别回来啊......”
短发女人不时地盯着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的指针声,在这个静谧的夜里格外清晰。她双臂环抱,背靠着那扇厚重的金属门,一只脚尖轻点地板,不停敲着节拍,像是想借此分散某种即将失控的情绪。
可每一声秒响,都像一根针刺在她心口。
“该回话了……他该回话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嘴唇却紧紧抿着,目光焦躁的盯着手腕上的腕表,像是在极力压抑情绪的崩塌。
腕表投影屏上,通讯频道空荡荡一片,上一条记录还停留在三个小时前:“信号已中断。”
她努力告诉自己:“他是沈一衡。他不会轻易出事。”
但她越是这么想,心头就越发沉得厉害,像是有什么无形的重量,一点点压在肺部,每次呼吸都带着刺痛。
突然,一阵沉闷的电流声划破沉静,屏幕一闪,一个模糊的断线影像弹出,像是一个男人浑身浴血的躺在废墟之上,然而只出现了不到一秒,甚至没来得及形成完整画面,便迅速熄灭。
她几乎瞬间就将指尖点在了投影屏上,几乎按裂了墙壁。
“信号重连!快!”
系统却一遍遍弹出冷漠的提示:
「接收失败。目标区域通讯干扰等级:S级。」
「当前频道已失效。」
她咬了咬牙,整个人几乎要钻进系统程序里。那一秒模糊影像虽短,却在她脑中不断回放——仿佛有一道声音从遥远的废墟中穿过来,轻声在她念着:
沈一衡出事了,沈一衡出事了......
“玛德!不可能!”
她低声骂了一句,猛地起身,推开门就要冲出去。
砰。
木门打开的瞬间,
门外,一个人却正靠在门框上,背对着灯光,整个人影拉得很长。
“哟,小白,好久不见,甚是想念。”男人穿着深灰色的制服,依旧带着那一脸欠揍的微笑,伸出两指朝着小白挥了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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