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的绣花鞋尖狠狠磕在太和殿青石板门槛上。
茜素红裙摆扫过地面,惊起细尘。
她攥着绣帕的指尖泛白。帕角双鱼图腾随呼吸轻颤——那是冷云临走前塞的信物,此刻隔着布料硌得掌心发疼。
鎏金香炉腾起浓烟。
龙涎香浓得化不开,混着雨腥气,刺得鼻腔发涩。
抬眼望去,明黄帷帐里的身影半倚在靠枕上。金丝蟒纹披风滑落肩头,锁骨处——竟有枚朱砂痣。
“医妃救了三皇子?”
皇帝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青砖。
他左手死死捏着靠枕边缘,指节泛白如骨。喉结滚动时,颈侧皮肤下闪过青纹,像有条小蛇在皮肉下钻动。
沈若福身时,广袖扫过案几上的《贞观政要》。
书页间夹着的牡丹花瓣簌簌掉落——边缘焦黑,是毒剂灼过的痕迹。
屏风后传来环佩轻响。
水红裙摆晃了晃,绣着缠枝牡丹的裙角扫过鎏金香炉底座。
沈若瞳孔骤缩——那纹路与江贵妃暗室的炼毒阵图,分毫不差。
她指尖摩挲袖中残纸,干涸的血痂刮过掌心,唤起江贵妃咽气前的灼热触感:“去太液池底……官窑……”
“皇上更该顾好自己。”
沈若跨前半步,三寸银针从袖口滑入掌心。冰凉的金属贴着虎口发烫。
她盯着皇帝后颈发际线,那里有块指甲盖大小的青斑,“三阴噬心蛊喜阴凉,在您后颈钻了三天,当我闻不出苦杏仁味?”
“砰!”
雕花屏风轰然倒塌。
皇后扶着九鸾凤冠 stepping out,东珠坠子撞得叮当响。
她腕间翡翠镯子泛着幽光——正是沈若在暗室石壁拓印过的牡丹控毒阵图。
皇后嘴角扯出冷笑,软鞭在掌心缠了两圈:“本宫倒要看看,你拿根针怎么——”
“弑君的人,手上该有这个。”
沈若手腕翻转,银针“噗”地扎进皇帝后颈百会穴。
青斑顺着脊椎向上攀爬,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幽蓝——与楚墨后颈的逆鳞印记,严丝合缝。
皇帝突然暴起,指甲青黑如兽爪,直奔她面门!
沈若嗅到更浓的苦杏仁味,立刻摸出青瓷瓶泼出雪参汁——毒虫破体而出,尾部朱砂蝶纹与冷云心口刺青重叠,像滴在宣纸上的两滴朱砂。
“沈若!”
楚墨破窗而入时,玄色衣袍染着新鲜血迹。袖口曼陀罗暗纹被火光照得通红。
他手中龙吟剑划破空气,“当”地架住皇帝利爪,剑刃擦着沈若发梢刺入对方胸口。
温热的血珠溅上她袖口,泛着和乱神草一样的荧光——三日前她在冷宫墙角见过这种草,根部缠着半具宫女骸骨。
皇后见状猛地咬破舌尖。
腥甜血雾中,她腕间镯子“咔嚓”裂开。数十只毒虫嗡鸣着扑来,虫身映着烛火,竟和冷云护腕上的刺青一模一样。
楚墨长臂一伸,将沈若拽进怀里。他银线面具下的睫毛剧烈颤动,盯着她耳垂:“这红点……”
沈若指尖触到耳垂,赫然发现多了枚朱砂痣。
那红点与皇帝锁骨处的印记严丝合缝,形状竟能补上楚墨后颈逆鳞印记的缺口——像幅被撕碎的拼图,此刻终于露出一角真相。
冷宫方向突然腾起幽蓝火光,像无数萤火虫攒成光团。
沈月举着画卷站在火里,金步摇顶端的双鱼图腾烧得通红,尾部染着的指甲花汁“滋滋”冒烟——和她闺房屏风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姐姐看这画上的人,和你长得像不像?”
她的声音混着浓烟,画卷在火中卷起边角,露出里头女子的面容。
沈若瞳孔骤缩——画中女子耳垂有红点,穿着与她 identical 的双鱼纹襦裙,却眼神空洞如傀儡。
火场轰然炸裂,气浪掀得人睁不开眼。
楚墨猛地扑过来,用身体护住她。坠落的房梁擦过他后背,银线面具被火星燎开一角,露出的下颌线——竟和皇帝有三分相似。
“去冷宫!”
楚墨拽着她跑,靴底碾碎半焦的木片。
冷宫内,乱神草的荧光中躺着半具骷髅,肋骨间卡着半枚双鱼耳坠。
沈若指尖触到珍珠坠子,“啪”地碎成粉末——那是母亲陪嫁的首饰,她曾在母亲梳妆匣底见过完整的一对。
骷髅手指攥着泛黄纸页,朱砂字迹被虫蛀得残缺:“双生逆鳞非天定……江氏用乱神草……血脉……”
话音未落,整座宫殿剧烈震动。
太液池方向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沈月的笑声混着水声飘来:“池底官窑里,埋着三十六对和你一样的‘嫡女血脉’呢!”
楚墨脸色大变,拽着她冲向殿外。
途经回廊时,沈若瞥见墙上裂缝里渗出蓝光,竟和楚墨后颈的逆鳞印记完美重合——那是三日前她在官窑石壁拓印的双鱼图腾!
雨幕兜头浇下,太液池水面沸腾般翻涌,中央浮出巨大的双鱼石雕,鳞片缝隙里渗出幽蓝汁液,正是乱神草的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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