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悬壶居,药香弥漫,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宁静。昨夜书房那场惊心动魄的搏杀留下的痕迹,已被朱振华悄然处理干净,只有他自己知道,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而腐朽的古墓土腥气,以及那甜腻得令人不适的罂粟雪茄味,如同无声的警钟,提醒着他平静水面下的汹涌暗流。
“小芸,把‘清瘟败毒饮’的药材再分拣一份出来,下午唐老那边可能要送个急症病人过来。”朱振华的声音在柜台后响起,平和而沉稳。他正仔细核对着一本泛黄的账册,手腕处那团朦胧的金色光晕随着他沉稳的心绪,缓缓流转。
“好嘞,先生。”周小芸清脆地应着,手脚麻利地在药柜前忙碌。阳光透过窗棂,在她年轻的脸庞上跳跃。
“吱呀——”悬壶居那扇古朴的木门被推开,带进一阵微凉的晨风。
“朱医生!小芸姑娘!”一个熟悉却带着明显虚弱的声音响起。
朱振华和周小芸同时抬头望去。
是阿香嫂。
她倚在门框上,脸色蜡黄得吓人,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头发也没了往日城中村包租婆的精气神,油腻而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一件半旧的碎花布衫套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最扎眼的是她佝偻的姿态和那双死死捂着右胸的手,整个人像是被一股无形的重压碾过,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衰败气息。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肉混合着甜腥的怪异气味,随着她的到来,瞬间冲淡了室内的药香。
“阿香嫂!”周小芸惊呼一声,放下手中的药簸箕,连忙小跑过去搀扶,“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她是真心担忧。自从上次朱振华救了她中毒的公公,阿香嫂对悬壶居、对朱振华和周小芸,早已从最初的市侩刻薄变成了发自内心的感激和亲近。平日里做些好吃的,也会惦记着给悬壶居送一份过来。
朱振华放下账册,眉头瞬间锁紧。眼底深处,那点常人难察的青芒悄然流转。“望气”之下,阿香嫂右胸位置,一团浓重得如同化不开淤泥的污秽黑气正疯狂肆虐,不仅侵蚀着她的肌体,其边缘甚至已经隐隐缠绕上心脉,透出油尽灯枯的死意。这比上次她公公中毒时的黑气要凶险百倍!
“快,扶她进来坐下。”朱振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快步走出柜台。
周小芸吃力地搀着几乎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的阿香嫂,艰难地挪到诊室外的候诊椅上坐下。阿香嫂坐下后,整个人如同虚脱般瘫在椅背上,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右胸,带来一阵剧烈的抽搐和痛苦的低吟。
“阿香嫂,您…您这胸口……”周小芸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急得眼圈都红了,“您怎么不早说啊!拖成这样了才来!”
“疼…疼得受不了了…”阿香嫂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之前…之前就有点硬块,想着…想着省点钱…扛扛就过去了…谁知道…谁知道…” 她说着,浑浊的泪水顺着蜡黄的脸颊滚落,“去…去医院看了…人家说…太晚了…没得治了…让我…让我回家…” 巨大的恐惧和悔恨几乎将她淹没。
朱振华已经蹲在了她面前,沉声道:“手松开,我看看。”
阿香嫂身体一颤,眼神里充满了难堪和哀求,但在朱振华那沉静如水的目光下,她最终还是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松开了紧捂右胸的双手,艰难地想要解开衣襟的扣子。动作间牵扯到患处,又是一阵剧痛让她倒抽冷气,额上冷汗涔涔。
“小芸,帮忙。”朱振华道。
周小芸忍着心头的震惊和难过,小心地帮阿香嫂解开衣襟。
当那层遮掩褪去,露出右胸时,周小芸瞬间捂住了嘴,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眼泪夺眶而出!
那景象触目惊心!原本右胸位置,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近黑,高高隆起,表面布满了扭曲盘结、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青黑色血管。中心区域赫然是一个边缘不规则、深可见底、不断渗出黄绿色脓液和暗红色血水的巨大溃烂创口!坏死的组织清晰可见,散发着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创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枯槁的橘皮样改变,一直蔓延向腋下和锁骨方向。整个病灶区域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
“呜…朱医生…我…我是不是…没救了…”阿香嫂看着自己惨不忍睹的伤口,绝望地呜咽起来,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她想起了上次公公在唐家咳出黑血、浑身抽搐的恐怖模样,是朱振华硬生生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自己这伤…比公公那次看起来还要可怕百倍!
朱振华的脸色凝重如水。脓液的颜色、那股特有的甜腥腐臭味,无不昭示着湿热邪毒已深入营血,到了热毒炽盛、肉腐成脓的危殆境地!再拖延,热毒攻心,必死无疑!
“多久了?”朱振华沉声问,手指隔空悬在病灶上方寸许,指尖缠绕的淡金色气运丝线微微探出,感受着那灼人的邪气和腐坏的死气。这股邪毒之烈,远超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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