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塔地宫深处的冰冷与黑暗,如同跗骨之蛆,深深烙印在朱振华和周小倩的骨髓里。那狭窄石缝中的短暂喘息,是绝望中的一线生机,亦是更沉重责任的开始。靠着对地宫气流微弱的感知和对来路的模糊记忆,朱振华背着意识昏沉的周小倩,拖着沉重的青铜医箱,如同在幽冥中摸索的困兽,不知耗费了多少时间与心力,才终于找到一条未被陆九霄封锁的废弃水道出口,重见天日。
当冰冷的秋雨混合着浑浊的河水打在脸上,两人都狼狈不堪,气息奄奄。朱振华半边身体依旧被陆九霄的玄阴煞气侵蚀得刺痛麻木,真气近乎枯竭。周小倩更是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寒月真气紊乱,脏腑受创,腰腹间的伤口崩裂,染红了临时包扎的布条。若非朱振华一路上不断以残余的天医真气护住她心脉,又以金针强行疏导其体内乱窜的寒煞,后果不堪设想。
回到悬壶居时,已是第二天的黄昏。骤雨初歇,残阳如血,将悬壶居七层大楼染上一层悲壮的金红。留守的叶雨婷、周小芸和张明等人看到两人如此惨状,吓得魂飞魄散。整个悬壶居瞬间进入最高警戒状态,所有出入口被严密封锁,郑培年安排的便衣也立刻加强了外围防护。
顶楼特护病房内,浓烈的药味弥漫。朱振华不顾自身伤势,强撑着为周小倩施针用药。三转“观运境”的望气术下,周小倩体内的情况触目惊心:代表生机的光晕黯淡摇曳,肺腑区域盘踞着代表内伤的暗红色血瘀病气,腰腹伤口深处残留的玄阴煞气如同灰黑色的毒蛇,正与紊乱的寒月真气互相撕咬吞噬。更麻烦的是,强行燃烧本命精血带来的本源亏空,让她的生命之火如同风中之烛。
“金针锁关,九阳血竭粉拔毒,辅以‘生生造化汤’温养本源…”朱振华脸色苍白,额角冷汗涔涔,双手却稳如磐石。一根根金针刺入周小倩周身要穴,温煦的天医真气混合着灼热的九阳血竭粉药力,艰难地驱散着玄阴煞气,修补着受损的经络。他自身也被煞气反噬,每一次真气输出都如同刀割经脉,全靠意志在支撑。
就在周小倩伤势初步稳住,朱振华自己也几乎虚脱之际,悬壶居的大门却被一股恐慌的浪潮猛烈冲击!
“朱医生!救命啊朱医生!”
“求求您开门看看我孩子吧!”
“悬壶居不是义诊吗?开门啊!”
哭喊声、哀求声、拍门声混杂着孩童撕心裂肺的啼哭,如同海啸般从楼下传来,瞬间打破了悬壶居刚刚凝重的平静。
助理周小芸脸色煞白地冲上顶楼:“朱医生!不好了!楼下…楼下全是人!好多孩子!身上…身上都长满了可怕的紫斑!高烧不退!还有…还有大人也倒下了!他们说…说是什么‘紫斑热’爆发了!市里的大医院都塞满了,根本排不上队!都…都涌到我们这里来了!”
“紫斑热?”朱振华心头猛地一沉。他强撑着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向下望去。
悬壶居楼下的街道,此刻已是一片混乱的海洋!黑压压的人群将大门围得水泄不通,哭喊声震天。人群中,被抱在怀里的孩子、被搀扶着的老人、甚至自己挣扎前来的青壮年,几乎每个人裸露的皮肤上,都布满了触目惊心的、大小不一的暗紫色斑块!尤其是四肢和面部,紫斑密集,有的甚至开始溃烂流脓!许多人面色潮红,眼神涣散,身体因高烧而颤抖,剧烈的咳嗽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杂了汗味、血腥味和疾病特有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息。
“闻!”
朱振华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大的闻之术瞬间发动!楼下驳杂的气味被急速分析过滤:
浓烈的汗味、血腥味。
高烧病人散发的燥热气息。
伤口溃烂的脓腥味。 而最核心的,是一种极其细微、却异常霸道、带着强烈侵蚀性和传染性的**腥甜疫气**!这气息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弥漫在空气中,钻入他的鼻腔!
与此同时,“望气术”运转!视野穿透空间,锁定楼下几名症状最重的患者。
在朱振华的“视界”中,这些患者周身笼罩着一层粘稠的、如同污血般的暗紫红色病气!这病气疯狂侵蚀着他们的气血,破坏着毛细血管,导致皮下出血形成紫斑!病气更是直攻肺腑,引发高烧咳喘!更可怕的是,这暗紫病气如同瘟疫的源头,正丝丝缕缕地从患者身上散发出来,污染着周遭的空气,寻找着下一个宿主!传播速度极快!
是烈性瘟疫!而且是一种前所未见、极具破坏性的新型瘟疫!
“快!打开义诊中心所有通道!清空场地!设立隔离区!所有医护人员,包括实习生,立刻做好最高级别防护!准备大量消毒药水、退热散、止血粉!”朱振华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楼下的喧嚣,“小芸!立刻联系郑局!通报疫情!请求官方支援隔离和物资!雨婷!去药库,把所有库存的板蓝根、金银花、连翘、大青叶、生甘草…不!按我这张方子,立刻去抓药!有多少抓多少!张明!组织人手维持秩序,按轻重缓急分流病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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