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琰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下群臣,最后落在刘瑾那张保养得宜、此刻却透着阴鸷与得意的脸上。他敲击扶手的指尖猛地一顿!一股冰冷的、几乎要将骨髓都冻结的杀意,如同沉睡的火山岩浆,在他胸腔深处疯狂翻涌、积蓄!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坚硬的紫檀木扶手在他掌心无声地呻吟,几道细微的裂痕悄然蔓延。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想立刻抽出天子剑,将眼前这个祸国巨奸斩于殿上!
然而,就在这沸腾的杀意即将冲破理智堤坝的瞬间,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提示音,在他意识深处骤然响起:
**【警告!国运值过低(-58)!强制杀戮重要历史节点人物(刘瑾),将引发不可预测连锁崩坏!历史修正力反噬风险:98%!强烈建议宿主采取系统认可策略!】**
冰冷的机械音如同兜头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那沸腾的杀意火焰,只留下刺骨的寒意和深深的无力感。赵琰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紧握的手指缓缓松开,那几道裂痕被宽大的龙袍袖口悄然遮掩。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脸上竟慢慢浮现出一丝几乎可以称得上温和的笑意。
“大伴所言,也不无道理。”赵琰的声音平静得出奇,听不出丝毫波澜,“边关军情,确需详查。杨卿…或有冒进之嫌。然,野狐岭终是门户重地,不可轻忽。”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张廷玉,“张阁老,依你之见,当如何?”
张廷玉缓缓睁开眼,浑浊的老眼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皇帝的反应…太平静了!平静得反常!这绝非是懦弱或妥协!他心中念头电转,躬身道:“陛下圣明。老臣以为,刘公公谨慎持重,是为老成谋国。然李尚书之忧,亦非空穴来风。为万全计,可令宣府、大同两镇,各抽调五千精兵,向野狐岭方向徐徐压进,以为疑兵,震慑北狄。同时,严令周奎,务必在十日内,将野狐岭真实军情,八百里加急呈报御前!若再有延误虚报,定斩不饶!在此期间,粮秣转运…仍需刘公公麾下得力之人,严加督促,确保边军无后顾之忧。”
老狐狸!一番话,滴水不漏。既给了刘瑾面子(“谨慎持重”、“老成谋国”),认可了他对周奎的指令,又埋下了钉子(十日期限、严惩不贷),还顺带把粮秣督运这个烫手山芋,又牢牢按回了刘瑾手里(“仍需刘公公麾下得力之人”)。至于宣府、大同的“疑兵”,不过是给朝野一个交代的幌子,谁都知道远水救不了近火。
刘瑾眼中掠过一丝得色,尖声道:“张阁老老臣谋国,所言甚是!奴婢遵旨,定当严加督促,绝不让陛下忧心!”他心中冷笑,十日?野狐岭的杨一清,能撑过三天就算他命硬!到时候,死无对证,杨一清畏敌怯战、虚报军情的罪名就坐实了!周奎那边,自有办法应付。
“准奏。”赵琰淡淡吐出两个字,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杀意只是错觉。“若无他事,退朝吧。”
“陛下!”刘瑾突然提高声调,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躬身道,“奴婢尚有一份‘贺礼’,恳请陛下移步殿外一观!”
“哦?”赵琰眉梢微挑,心中警铃大作。这老阉狗,又要耍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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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紫宸殿外,宽阔的汉白玉广场上。
寒风凛冽,吹得旌旗猎猎作响。数百名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东厂番子,神情肃杀,如同冰冷的铁桩,拱卫着一辆覆盖着厚重黑布的巨大囚车。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即使隔着老远,也扑面而来,冲散了龙涎香的余韵。
刘瑾当先引路,脸上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激动与恭敬。他走到囚车前,对着赵琰深深一躬,声音带着几分夸张的颤抖:“陛下洪福齐天!天佑大胤!奴婢安插在北狄王庭的死间,历经九死一生,终建奇功!于乱军之中,斩下那犯我疆土、屠戮我子民的北狄伪王——阿速吉之首级!特献于陛下御前!以此贼酋之血,祭奠我边关阵亡将士之英灵!扬我大胤国威!”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手!
两名力士用力扯下厚重的黑布!
“哗啦——”
囚笼内,一颗须发虬结、怒目圆睁、肤色黝黑粗糙的头颅赫然呈现!脖颈断口处血肉模糊,凝固的暗红血迹触目惊心。那头颅被高高架在一根粗木桩上,狰狞的面孔正对着龙椅的方向,死不瞑目的双眼中似乎还残留着暴戾与惊愕。
“嘶——!”
广场上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无论是随驾的文武官员,还是守卫的禁军士兵,都被这血腥骇人的一幕震得头皮发麻!北狄前锋主将阿速吉?那个凶名赫赫,让边关军民闻之色变的“屠夫”?竟然…被斩首了?!还送到了御前?!
短暂的死寂后,狂喜如同野火般在部分官员眼中燃起!尤其是那些不明就里、或本就依附刘瑾的官员。
“天佑大胤!陛下神威!”有人激动地高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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