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疼得浑身筛糠,眼神绝望地瞥向棚外漆黑的断崖方向,仿佛那里藏着噬人的魔鬼,嘴唇哆嗦着,刚要开口——
“嗤!”
一支从棚外黑暗中射来的弩箭,精准无比地穿透了窝棚薄薄的草帘,狠狠钉进了管事的太阳穴!箭尾兀自颤抖!
鼠王瞳孔骤缩!猛地转头看向弩箭射来的方向!只有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对方一直在暗处盯着!灭口!又是灭口!就在他即将撬开这张嘴的前一刻!
“追!” 鼠王暴怒狂吼!几个番子立刻如离弦之箭扑向弩箭射来的方向。
鼠王蹲下身,看着管事死不瞑目的眼睛和太阳穴上那支同样粗糙的自制弩箭,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线索再次在眼前断掉!他枯瘦的手指在管事身上快速摸索,衣服夹层、鞋底、发髻…在摸到对方腰间一个硬硬的皮囊时,他猛地撕开!里面不是银子,而是几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鼠王迅速展开。借着火光,看清纸上内容时,饶是他见惯了阴谋诡计,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一张是潦草的手绘地图,标注着几条隐秘的山路和几个不起眼的记号,其中一个记号,赫然指向通州码头附近一处废弃的货栈!另一张,则是一份极其简略的配方记录,上面写着:
> **“石粉:三成灰岩磨细(呛人),七成河沙;清油:桐油兑松脂水(易焦);麻丝:黑水浸泡(增燃速,蚀铁)。”**
正是炮胚铸造中掺假石粉、混毒桐油、以及那种能导致炮膛内燃加速腐蚀的诡异麻丝的来源和制法!而最后一张,则是一份极其简短的指令,字迹刻意扭曲,内容却触目惊心:
> **“癸未三月廿八,货栈乙字库,取‘药引’十桶,送西山工坊‘老地方’。验:双鱼铁牌。”**
药引?双鱼铁牌?
鼠王死死攥着这几张纸,如同攥着一条毒蛇的七寸。永利车行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毒巢在通州码头那个废弃货栈!“药引”是什么?这“双鱼铁牌”又是谁的信物?这深山铁匠铺铸造的铁管,莫非就是…炮胚的雏形?一个庞大、隐秘、触角伸向工坊核心的破坏网络,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头儿!追丢了!那家伙对地形太熟,跟鬼一样!” 追出去的番子气喘吁吁地回报,带着不甘。
鼠王眼中寒光爆射,没有丝毫犹豫:“留两个人,把这铁匠铺给咱家仔细搜!一寸地皮都别放过!找到的铁管、麻丝、所有可疑之物,全部封存带走!其余人,立刻下山!” 他猛地指向通州方向,声音如同淬火的刀锋,斩钉截铁:
**“目标,通州码头,乙字货栈!给咱家围死了!一只耗子,也别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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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东城甜水井胡同
夜色被急促如雨的马蹄声踏碎。秦厉一马当先,玄色大氅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如同展开的死亡之翼。他身后,王启年脸色苍白地紧抓着马鞍,努力跟上,再后面是十余骑沉默如铁的锦衣卫缇骑,马蹄铁敲击着青石板路面,溅起一串串冰冷的火星。甜水井胡同深处,永利车行那两扇紧闭的黑漆大门,在火把的映照下如同巨兽蛰伏的口。
“围!” 秦厉勒住马缰,声音冰冷如铁石坠地。
缇骑瞬间散开,无声无息地将车行前后门及两侧高墙围得水泄不通,强弩上弦,刀锋出鞘,森然的杀气弥漫开来,惊得附近人家零星亮起的灯火又迅速熄灭。
“破门!” 没有任何交涉,秦厉直接下令。
两名魁梧的缇骑上前,沉重的破门槌狠狠撞向大门!
“轰隆——!”
木屑纷飞!门闩断裂!大门洞开!
一股混杂着马粪、皮革和劣质桐油的气味扑面而来。门内,几个睡眼惺忪、衣衫不整的车夫杂役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魂飞魄散,呆立当场。
“锦衣卫办案!跪地!违者格杀!” 厉喝声如同惊雷炸响。
车夫杂役们扑通跪倒一片,筛糠般抖作一团。
秦厉翻身下马,死灰色的眼睛扫过这凌乱的前院,停在那排紧闭的车库大门上。王启年跟在他身后,心脏狂跳,努力回忆着那张桐油凭条上的细节。
“搜!所有库房、账房、人员居所!仔细搜!” 秦厉的命令如同冰水流淌。缇骑立刻如狼似虎般扑了进去,翻箱倒柜,砸锁破门之声不绝于耳。一时间,哭喊声、呵斥声、物品碎裂声乱作一团。
王启年的目光被院子角落里几个堆叠的空油桶吸引。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用手指抹了一下桶口边缘残留的深褐色油渍,凑到鼻尖一闻——那股刺鼻的、混合着焦糊和松脂的怪异气味,与墨衡炮胚上残留的毒油气味如出一辙!他猛地抬头看向秦厉,声音因激动而发颤:“大人!就是这种油!”
秦厉眼中寒芒一闪,正要下令,一个缇骑百户快步从后院跑来,脸色凝重:“禀督公!后堂账房有异!账册…全被焚毁!灰烬尚温!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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