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李严缓缓抬起脚,语气森然,“本官没时间跟你耗。王启年。”
“在!”
“我记得你格物院新制了一种‘蚀骨水’,专门用来除铁锈?”
王启年一愣,随即明白了李严的用意,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回大人!有!此水沾皮蚀肉,痛入骨髓!若滴在伤口上…”
“给他尝尝。”李严漠然道。
“不!不要!我说!我说!”一旁的赵六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不等王启年动作,便杀猪般嚎叫起来,“大人饶命!饶命啊!我说!我全说!”
张五目眦欲裂:“赵六!你敢…”
“闭嘴!”一名金鳞卫的刀鞘狠狠砸在他嘴上,顿时鲜血直流,牙齿崩落。
赵六涕泪横流,语无伦次:“油…油脂是曹公公…不,是曹吉祥的人干的!叫…叫孙七!他混在辎重队管油脂!鹰…鹰愁涧里面…山崖上…埋了…埋了火药!用…用雪盖着!等…等炮车走到最窄的地方…就…就点…点火!把…把上面的积雪和冰…震下来…砸…砸下去!”他喘着粗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京…京城…王爷…王爷要在七天后…放…放‘地龙’…把…把皇宫…还有…好多地方…都…都炸上天!”
“地龙?!”李严和王启年同时色变!虽然早有猜测靖王所谋甚大,但亲耳听到这丧心病狂的计划,依旧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炸毁皇宫…这是要彻底颠覆,血流成河!
“点火信号是什么?山崖上埋伏的有多少人?具体位置?”李严厉声追问,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
赵六彻底崩溃:“信…信号是…三声夜猫子叫!人…人不多…就…就三个…藏在…藏在鹰愁涧中段…右边悬崖…半腰那个…像鹰嘴的石头后面…有…有个小洞…”
就在这时!
“报——!”一骑快马如离弦之箭,冲破风雪疾驰而来!马上骑士浑身冰霜,几乎是从马背上滚落,扑到李严面前,双手高高举起一枚沾着雪泥的蜡丸和一枚西厂令牌:“大人!冯…冯督公八百里加急!靖王…靖王要在京城引爆炸药!鹰愁涧有诈!内鬼是…是张五赵六…目标在炮弹!”
李严一把抓过蜡丸捏碎,展开纸条。上面的信息与赵六招供完全印证,更添“七日后子时”这个精准而致命的时限!
时间!最缺的就是时间!圣旨限三日,如今已过近两日!京城危如累卵,雁回关刻不容缓!而眼前,是必须踏过去的鹰愁涧鬼门关!
李严的目光扫过惊恐的民夫,扫过疲惫却依旧挺直腰杆的金鳞卫,最后落在那被厚布覆盖的“雷吼”巨炮上。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瞬间成型。
“王启年!”
“卑职在!”
“立刻拆卸‘雷吼’!炮管、炮架、核心簧机,化整为零!分装到备用的大车上!用粮草杂物覆盖伪装!原炮车…”李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光,“原炮车给我原样套上挽马!找些等重的石头、废铁,用油布盖严实了,做成一个‘空壳’!要快!一刻钟内,必须完成!”
王启年瞬间明白了李严的意图——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用这假炮车吸引鹰愁涧伏兵的注意力,甚至引爆炸药,而真炮则从另一条险峻但可能更隐蔽的小路绕行!
“大人英明!卑职这就办!”他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如同打了鸡血般吼叫着匠人们动起来。整个队伍的核心区域再次爆发出压抑而高效的忙碌。
李严的目光转向肃立的金鳞卫军官们,声音斩钉截铁:
“张猛!”
“标下载!”铁塔般的汉子跨步出列。
“你带一半金鳞卫精锐,押着这个‘空壳’炮车,走鹰愁涧官道!大张旗鼓地走!入涧之后,听我号箭为令!若遇伏击,不必死战,制造混乱后,寻机弃车,保全自身,向预定地点集结!”
“得令!”张猛抱拳,眼中毫无惧色,只有凛然战意。
“其余人!”李严扫过剩下的人,“随我押运真炮部件,由赵六带路,绕行野狼谷!王启年,你带匠人随我!金鳞卫,看紧赵六,若有异动,立斩!”
“遵命!”低沉的吼声在风雪中汇聚成一股不屈的力量。
李严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那正在被快速“掏空”的炮车轮廓,又望向京城的方向。冯保的警告如同在耳边回响。七日后子时…陛下!京城!他猛地一勒缰绳,墨龙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撕裂风雪的嘶鸣!
“出发!”
两支队伍,如同分流的铁水,一支明火执仗,带着决死的悲壮,一头扎向那鬼哭狼嚎的鹰愁涧入口;另一支则如同幽灵,在赵六惊恐的指引和风雪掩护下,悄无声息地拐进了旁边一条被积雪覆盖、几乎难以辨认的兽径,奔向更加崎岖莫测的野狼谷。
风雪更大了,将官道、山崖、以及即将到来的杀戮与鲜血,都卷入一片混沌的苍茫。鹰愁涧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入口,在漫天风雪中,静静等待着吞噬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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