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
只见隘口上方,那巨大悬垂的雪檐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撕裂、推倒!亿万吨的积雪混合着冰块、碎石,形成了一道遮天蔽日的、咆哮翻滚的白色死亡洪流!它以一种无可阻挡、摧毁万物的姿态,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朝着狭窄谷底中如同蝼蚁般渺小的队伍,轰然倾泻而下!天地在这一刻失去了颜色,只剩下毁灭的纯白和震耳欲聋的轰鸣!
“保护炮管!!”王启年目眦欲裂,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竟然不是躲闪,而是张开双臂,不顾一切地扑向装载着核心炮管部件的大车!几个年轻的格物院学徒也被老师这舍生忘死的举动感染,红着眼跟着扑了上去,试图用自己单薄的血肉之躯去抵挡那灭世般的雪浪!
“大人小心!”李严身边的几名亲卫金鳞卫反应快如闪电,在李严嘶吼出声的刹那,已经如同最坚固的盾牌,猛地将他从墨龙背上扑下,死死压在身下,同时用身体和臂膀构筑起一道人墙,将他护在中间!
轰——!!!
白色的死亡洪流瞬间吞噬了一切!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沉闷的、令人窒息的碾压声和骨骼碎裂的可怕脆响!几辆装载着沉重部件的大车如同玩具般被轻易掀翻、撕裂、掩埋!挽马发出濒死的惨嘶,瞬间消失在雪浪之中。扑在炮车上的王启年和学徒们如同被巨锤击中,身影瞬间被狂暴的雪流吞没!护在李严身上的金鳞卫,最外围的两人身体猛地一震,口中鲜血狂喷,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被冲飞出去,砸在后面的岩壁上,筋骨寸断!压在李严身上的亲卫队长也发出一声闷哼,背上承受了千钧重压,嘴角溢血,却依旧死死咬牙撑住!
李严被压在下方,口鼻瞬间被冰冷的雪沫灌满,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发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护主自己的躯体在剧烈颤抖,能听到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金鳞卫用生命筑起的壁垒!
雪崩来得快,去得也快,但留下的是一片狼藉的地狱景象。
隘口被厚厚的、混杂着碎石断木和马匹残骸的积雪填塞了大半。十几名民夫和数名金鳞卫、格物院匠人彻底消失,被深埋雪下,再无生机。剩下的民夫们大多带伤,惊恐地瘫软在雪堆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和劫后余生的哭泣。几辆大车倾覆,车体严重变形,覆盖的伪装物散落一地,露出了下面包裹着油布的关键部件轮廓。王启年半个身子被埋在雪里,额角血流如注,被两名幸存的学徒拼命拖拽出来,他挣扎着爬向最近的一辆装载炮架的大车,不顾伤痛地检查着,发出嘶哑的呼喊:“快!快看看炮管!炮管怎么样了?!”
李严被亲卫队长从雪堆里拉出来,墨龙在不远处刨开积雪,发出焦急的嘶鸣。他甩掉头上的雪,顾不上满身狼狈,目光如电扫过现场——损失惨重!尤其是人员!但更让他心往下沉的是,那辆装载着最长、最重炮管部件的大车,此刻被厚厚的雪埋得只剩一角!而护在炮车旁的王启年等人,显然付出了血的代价才保住了其他几车。
“救人!清点损失!警戒!”李严的声音因为呛了雪沫而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幸存的、还能行动的金鳞卫立刻行动起来,一部分拼命挖掘被埋的同伴和炮车,一部分则强忍伤痛,刀剑出鞘,警惕地指向两侧高崖。
就在这时!
“杀——!!” “夺下炮车!!”
两侧陡峭、被雪崩冲刷后反而露出更多嶙峋岩石的崖壁上,毫无征兆地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数十个身着白色伪装服、与雪地几乎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岩石缝隙、雪堆后跃出!他们行动迅捷如猿猴,手中赫然端着军中制式的劲弩和短火铳!冰冷的箭头和黑洞洞的铳口,居高临下,瞬间锁定了谷底混乱的队伍!
“果然有埋伏!”李严心中那根弦绷到了极致,瞬间明白了赵六的“带路”根本就是一个精心策划的陷阱!野狼谷,同样是靖王为他们准备的坟场!雪崩并非天灾,而是人为诱发,目的是制造混乱,消耗力量,为这最后的致命一击铺路!
咻咻咻——!
砰砰砰——!
弩箭撕裂空气的尖啸和火铳沉闷的爆响几乎同时响起!密集的箭雨和灼热的铅弹如同死神的镰刀,从两个方向朝着谷底倾泻而下!目标极其明确——那些暴露了轮廓的炮车部件,以及正在组织抵抗的金鳞卫!
“举盾!护炮!!”李严厉吼,手中长刀瞬间出鞘,一道雪亮的刀光匹练般斩出,将射向自己面门的数支弩箭磕飞!
“结阵!!”幸存的亲卫队长满嘴是血,声嘶力竭地大吼。训练有素的金鳞卫精锐在最初的打击下虽有伤亡,但反应极快!圆形的小型防御阵型瞬间在几辆关键炮车周围结成!巨大的包铁木盾(专门为应对可能的远程袭击准备)被举起,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弩箭钉在盾牌上笃笃作响,火铳铅弹打得盾面木屑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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