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一阵令人牙酸、仿佛金属被强行撕裂的尖锐摩擦声骤然响起!火星如同被激怒的毒蜂,猛烈地从钻头与炮钢接触点迸射出来!这声音是如此刺耳难听,瞬间压过了战场的一部分喧嚣,引得附近一些尚存理智的士兵惊骇侧目。
“他在干什么?!”
“那是什么鬼东西?!”
“都炸成废铁了,还弄它作甚?!”
质疑和不解在幸存的守军中弥漫。连周焕也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只觉得墨衡的行为如同在废墟上徒劳地雕刻。
墨衡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他额角青筋微微凸起,双臂稳定而有力地摇动着钻杆。汗水瞬间浸湿了他的鬓角,在寒冷的空气中蒸腾起丝丝白气。碳化钨钻头以超越这时代认知的硬度和效率,疯狂地啃噬着坚韧的炮钢。那刺耳的噪音,正是它在强行修正炮管内部因凹痕造成的致命缺陷!凹痕边缘被高速旋转的钻头一点点切削、磨平,形成一道新的、相对平滑的应力过渡带。
时间,在墨衡手中那疯狂旋转的钻头与炮钢的剧烈摩擦中,被拉长到令人窒息的地步。
关外,狄人前锋最悍勇的“苍狼骑”已经冲到了关墙之下!他们狂野地嚎叫着,将粗糙的云梯狠狠搭上冰冷的墙体!沉重的撞木被数十名赤裸上身的狄人壮汉抬着,吼叫着冲向紧闭的关门,每一次撞击都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关门后的顶门柱簌簌落下灰尘!箭矢更加密集,守军被压制得几乎抬不起头,只能凭借垛口和盾牌苦苦支撑,伤亡直线上升!
“墨大人!来不及了!关门…关门快顶不住了!”周焕看着下方蚁附攻城的狄人,听着撞木那催命般的轰响,绝望地嘶吼。
墨衡猛地抬起头!他的眼神锐利如刀,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炮管上,发出“嗤”的一声轻响,瞬间汽化。他手中的钻头,已经在那道致命的凹痕区域,硬生生切削出了一道深约半寸、长约尺许的平滑沟槽!原本应力最集中的危险点,被强行改变了形态!
“装填!”墨衡的声音如同金石交击,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他一把扯下那已经微微发红、旋转速度开始减缓的碳化钨钻头,看也不看那仅剩两次的黯淡光泽,随手塞回皮囊。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什…什么?!”周焕和周围的士兵都愣住了,怀疑自己听错了。对着这刚刚炸死一片袍泽、还在冒烟的残骸装填?这不是找死吗?!
“装填!开花弹!目标——关门正前方集结的撞木队!”墨衡再次厉喝,目光如炬,死死盯着下方正疯狂撞击关门的狄人,“快!想活命就照做!”他的声音里蕴含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信服的力量。
赵铁柱,那个一直守护在炮位旁、目睹了炸膛惨剧的黑脸玄甲百户,此刻眼神剧烈闪烁。他看着墨衡那双坚定到近乎疯狂的眼睛,又看了看下方即将破门的狄人。戚帅的军令是守护此炮直至他抵达,可如今…他猛地一咬牙,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听墨大人的!装填!快!”他率先扑向旁边幸存的弹药箱,抱起一枚沉重的开花弹。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几个从炸膛中幸存、对“雷吼”尚存一丝执念的老炮兵,在赵铁柱的带动下,也红着眼睛扑了上去。他们用颤抖却异常坚定的手,将沉重的开花弹再次塞入那滚烫、扭曲、带着恐怖裂口的炮膛!动作虽然带着恐惧的余悸,却比第一次更加迅速、更加精准!生死关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
“角度下调三度!目标,撞木队中段!”墨衡一边飞快地计算着,一边嘶声指挥着调整炮口。他的手指在冰冷的炮架调节螺杆上快速转动,动作精准得如同精密仪器。炮口那黑洞洞的、仿佛随时会再次喷吐死亡的裂口,缓缓下压,死死锁定了关墙下那群抬着巨大撞木、正嚎叫着发起最后冲刺的狄人壮汉!
负责点火的,依旧是那个脸上带着稚气的年轻炮手。他刚刚目睹了同伴被炸得粉身碎骨,此刻脸色惨白如纸,握着火把的手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他看着那冒着青烟的炮尾引信孔,如同看着毒蛇的獠牙。
“点火!”墨衡的声音如同惊雷,在他耳边炸响。
年轻炮手浑身一颤,对上墨衡那双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强迫,只有一种同生共死的平静和托付。一股莫名的勇气,或者说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猛地冲垮了恐惧的堤坝!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用尽全身力气,将燃烧的火把狠狠杵向引信!
“嗤——!”
引信被再次点燃,熟悉的刺鼻硫磺味瞬间弥漫!那燃烧的火星,如同一条致命的毒蛇,再次沿着引信,急速窜向炮膛深处!窜向那刚刚被强行“手术”过的致命伤口!
这一次,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彻底停滞!周焕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赵铁柱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李岩和玄甲护卫们则下意识地伏低了身体,举高了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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