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客”嗤笑一声,声音沙哑如铁器摩擦:“钱老爷,您这些大道理俺们粗人听不懂。俺们只知道,老家地里冒烟,人快渴死饿死了。您说,怎么干?能弄到粮,弄到水,兄弟们就认您这个‘贵人’!”
吴清源则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钱…钱大人,您让我誊抄的‘密奏’…那上面写的‘格物院擅动天工,毁伤地脉龙脊,致天罚降旱’…这…这可是诛心之言啊!若被查实伪造…”
“查实?”钱庸猛地转头,油灯昏黄的光在他眼中跳跃,如同鬼火,“谁查?怎么查?通州旱情是假的吗?野狗坡风轮崩塌是假的吗?百姓信什么?信的就是这天象示警,就是这神罚天谴!李岩能堵住悠悠众口吗?”他逼近吴清源,压低的声音带着蛊惑和威胁,“吴博士,你精通历法星象,难道看不出荧惑守心、太白经天?此皆大凶之兆!我等不过是…替天行道,将这‘天意’昭告天下!事成之后,你便是拨云见日、警示天下的功臣!前程富贵,唾手可得!”
吴清源被钱庸眼中的疯狂和描绘的前景震慑住,呼吸急促,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终于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钱庸眼中凶光一闪,转向“青州客”,“至于粮…通州城西,戚光营盘东北五里,有一处废弃的砖窑。三日后子时,会有一批‘陈粮’运抵,是户部‘体恤’通州流民的。”
“青州客”眼中凶光暴涨:“大人的意思是…”
“天降灾厄,流民哄抢官粮,不幸引发大火,粮秣尽毁…此乃天意,非人力所能挽回。”钱庸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届时,流民无粮,李岩无水,干河滩那点刚刚压下去的怨气,你说,会不会烧得更旺些?戚光那点兵,顾得了头,顾得了腚?等民怨如沸,吴博士的‘天谴文书’再适时传遍通州…李岩墨衡,就是万民唾弃的祸首!新政?哼,必将被这燎原之火,烧成灰烬!”
“青州客”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露出森白的牙齿:“大人高明!只是…兄弟们提着脑袋办事,这‘脚力钱’…”
钱庸从怀里取出一个沉甸甸的锦袋,啪地一声丢在桌面上。“这是定金。事成之后,砖窑灰烬里,自然有你们该得的东西。记住,”他眼神陡然转厉,扫过“青州客”和吴清源,“手脚干净!若有半分差池,露了行迹…我们谁也活不了!”
“青州客”一把抓起锦袋掂了掂分量,脸上挤出狰狞的笑意:“大人放心,俺们兄弟办事,从来只有灰,没有活口!”他不再多言,抱了抱拳,像一道融入黑暗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后。
吴清源看着那锦袋,又看看钱庸那张在油灯下明灭不定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抓起桌上那份誊抄好的、墨迹未干的“钦天监密奏”,那上面朱砂批注的“毁伤龙脊”、“天罚降旱”几个字,在昏光下如同流淌的鲜血,刺得他眼睛生疼。他知道,自己已无退路,只能随着这艘由恐惧和野心驱动的破船,驶向未知的风暴。后堂内,只剩下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钱庸粗重压抑的呼吸,阴谋的毒藤在阴影里疯狂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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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养心殿:星图崩解
养心殿内,浓重的龙涎香也压不住那股弥漫在空气里的焦灼。赵琰枯坐在巨大的龙案之后,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章被他烦躁地扫开一角。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虚空,那里只有他能看见的淡蓝色系统光幕。
光幕上,象征着【国运点数】的柱状图,其刻度正在以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方式剧烈波动、闪烁!时而暴跌一截,数字模糊得如同水中的倒影,时而又诡异地跳升些许,却带着一种刺眼的不真实感。光幕边缘,细碎的、如同静电干扰般的噪点不断滋生、湮灭,发出只有赵琰能感知到的、细微却令人牙酸的“滋啦”声。更让他不安的是,那曾经冰冷清晰的电子合成音,此刻竟夹杂着一种怪异的、如同金属摩擦的嘶哑杂音,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虚弱?
“解释!”赵琰在脑中低吼,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暴戾。通州大旱的噩耗如同巨石压顶,李岩墨衡的困境、韩家堡的流血、还有那如附骨之蛆般在灾民间蔓延的“天谴”谣言,都让他急需力量!需要足以力挽狂澜的对换!需要系统给出一个解决方案!
「警告:本源能量…紊乱…逻辑模块…过载…」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杂音更甚。「兑换请求…【抗旱高产作物图谱】…需…需消耗国运…点…滋滋…」
“朕问你原因!为什么会这样!”赵琰猛地一拳砸在坚硬的紫檀木龙案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笔架上的朱笔乱颤。他不在乎消耗多少点数,他在乎的是这赖以掌控一切的基石竟变得如此脆弱不可靠!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控和愤怒!
「能量…来源…受…受干扰…」 系统的声音更加断续,光幕上代表国运的柱状图突然疯狂向下窜了一截,边缘的噪点瞬间扩大成一片刺目的雪花!「…文明…火种…承载…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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