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呃啊!”
惨叫声和肉体被贯穿的闷响骤然炸开!刚刚举起火折子的一个身影被三支弩箭同时贯穿胸膛,惨叫着向后跌倒,火折子脱手飞出。另一个正弯腰扛麻袋的汉子,被一支弩箭从后颈射入,箭头带着一蓬血雾从前喉穿出,哼都没哼一声就扑倒在地。混乱瞬间爆发!
“有埋伏!抄家伙!”疤脸汉子反应极快,一个翻滚躲到一辆骡车后面,短刀狠狠劈在车辕上,火星四溅,同时嘶声咆哮。
窑内窑外残余的五六条汉子惊魂稍定,立刻抽出藏在麻袋下的短刀、铁尺,发出野兽般的嚎叫,试图依托骡车和窑口的乱石堆负隅顽抗。有人再次试图点燃火折子。
“不留活口?做梦!”王胡子眼中凶光毕露,猛地从浮土中跃起,如同扑食的猛虎,手中强弩再次上弦。“掷火油!封门!一个也别放跑!”
他身后两名士兵立刻抓起脚边的火油罐,用尽力气猛地掷向窑口!
“砰!哗啦——!”
陶罐狠狠砸在窑洞内侧的石壁上,瞬间碎裂!刺鼻粘稠的火油如黑血般泼溅开来,淋了里面几个刚冲出来的汉子满头满身!几乎在油罐碎裂的同时,王胡子手中的弩箭脱弦而出,精准地射向地上那支刚刚点燃的火折子!
“轰——!”
橘红色的火舌猛地从地上窜起,贪婪地舔舐着泼洒的火油!火焰如同活物般瞬间蔓延,将窑洞口化作一片火海!一个浑身是油的汉子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变成翻滚的火球,疯狂地扑向同伴,引发更大的混乱和惨叫!
“杀!”王胡子扔掉强弩,反手拔出腰间的佩刀,刀锋在火光映照下流淌着熔岩般的血色。他如同虎入羊群,带着九名如同地狱修罗般的士兵,撞入混乱的火光和垂死的哀嚎之中。刀光闪出,血花迸溅!冰冷的刀锋切割肉体的声音、垂死者绝望的呻吟、火焰燃烧的噼啪爆响,交织成一曲残酷的死亡乐章。疤脸汉子目眦欲裂,挥刀扑向王胡子,却被侧面刺来的两柄长刀同时贯穿了腰肋!他口中喷着血沫,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毒,死死瞪着王胡子狰狞的脸,缓缓软倒。
战斗在短短几十个呼吸间便宣告结束。窑口内外,除了还在燃烧的火焰和几具焦黑的尸体,只剩下血腥味和火油燃烧的恶臭。王胡子抹了一把溅在脸上的滚烫鲜血,刀尖挑起地上一个被弩箭射穿大腿、还在痛苦呻吟的俘虏的下巴。
“说!谁指使的?这些‘粮’要烧给谁看?”他的声音如同刮骨的钢刀。
俘虏浑身筛糠般颤抖,剧痛和恐惧让他涕泪横流,嘴唇哆嗦着:“是……是陈老爷……城……城西的粮商陈万财……他……他说烧了这霉变的粮……就……就能说新法害民……天……天怒人怨……上面……上面的大人必有重赏……” 俘虏提到“上面的大人”时,眼中闪过一丝更深沉的恐惧,显然知道得有限。
王胡子眼中寒光一闪,与副手对视一眼。陈万财?一个粮商?这背后必有更大的人物在操控!这潭水,比想象的更深,更浑!他厉声追问:“哪个上面的大人?说清楚!”
俘虏只是惊恐地摇头,语无伦次:“不……不知道……陈老爷……只……只说事成了……京城的大人……不会亏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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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车工地边缘,引水渠的拐弯处。吴清源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官袍被冷汗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冰凉刺骨。他瘫坐在一块冰冷的石头上,身体控制不住地筛糠般抖动,牙齿咯咯作响,连呼吸都带着一种破风箱似的嘶嘶声。刚才那番如同鬼魅潜行的埋尸过程,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和胆气。每一次铁锹挖掘的沙沙声,在他听来都如同催命的鼓点;远处筒车工地偶尔传来的几声敲打,都让他惊得差点跳起来,疑心是被人发现了踪迹。
两个“心腹”站在几步开外,抱着胳膊,眼神冷漠,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看着这位钦天监博士的狼狈相。月光惨淡,映着吴清源苍白如纸、汗珠滚滚的脸,和那双因过度恐惧而空洞失神的眼睛。
“吴大人,”其中一个心腹,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的汉子,终于不耐烦地开口,声音干涩冰冷,“石头按您的吩咐埋好了,痕迹也留了。这鬼地方阴森得紧,兄弟们还想回去眯会儿。您要是缓过来了,咱就赶紧撤?”
吴清源猛地一个激灵,仿佛被从噩梦中惊醒。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人,又下意识地扭头望向引水渠底那处半遮半掩的新土。月光下,那几道刻意留下的铁锹刮痕,如同大地狰狞的伤口,散发着不祥的气息。那块被深埋的“龙脊石”,那布满龟裂骨骼般惨白纹路的邪异石头,仿佛穿透了三尺厚的泥土,散发着阴寒的诅咒,缠绕上他的灵魂。
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恐惧和悔恨攫住了他。他做了什么?他亲手埋下了一个足以点燃整个通州、甚至焚毁无数人命运的毒瘤!为了钱庸许诺的虚无缥缈的前程?为了摆脱那如影随形的威胁?值得吗?张师那死不瞑目的眼睛似乎又在黑暗中浮现,死死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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