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寒风裹着雪粒拍打在礼堂的玻璃幕墙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是大自然在演奏一首冷峻的乐章。元旦晚会彩排现场却热浪翻涌，演员们的热情、工作人员的忙碌，让整个礼堂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曹峰蜷缩在礼堂侧门L的阴影里，厚重的金丝绒帷幕将他半掩其中，像是一只躲在巢穴里的小兽。他手里紧攥着一支裹着玻璃纸的红玫瑰，花茎上尖锐的刺扎进掌心，沁出的血珠渗进校服袖口，他却浑然不觉，目光直直地盯着舞台方向。舞台上的追光灯透过帷幕缝隙漏进来，在他脚边投下细碎的光斑，随着灯光变换明灭，仿佛他此刻慌乱又期待的心跳。
"曹峰？"张明粗重的喘息声突然从背后响起，肩膀同时被重重拍了一下，"你在这儿鬼鬼祟祟干嘛？"曹峰如惊弓之鸟，慌忙把玫瑰藏到身后，后背紧紧抵住冰凉的墙壁："没...看彩排。"他的声音发颤，尾音在空荡荡的后台走廊里回响，像是被风吹起的落叶，孤独而无助。
"少来！"张明眼尖，瞥见他袖口露出的绿色花茎，脸上瞬间浮现出了然的坏笑，"等会儿林小满独唱结束要去献花？胆子不小啊！"他挤眉弄眼地撞了撞曹峰的肩膀，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声，那笑声在寂静的后台回荡，让曹峰的脸更红了。
就在这时，舞台上的钢琴前奏突然如清泉般流淌开来，曹峰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他屏住呼吸，透过帷幕的细小缝隙望去，只见林小满穿着一袭洁白的连衣裙，如同月光凝成的精灵，缓步走到舞台中央。聚光灯倾泻而下，将她笼罩其中，她的侧脸在光影交错间，美得像被月光洗过的雕塑，发丝边缘都泛着柔和的光晕。
"接下来请欣赏高三（7）班林小满带来的英文歌曲《Can't Help Falling in Love》..."主持人的报幕声响起，音乐如水般漫开，曹峰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冲破胸腔。林小满的歌声比平时更加清亮空灵，每一个音符都像是落在他的心尖上。当唱到"Like a river flows surely to the sea"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观众席第三排的空座——那是曹峰原本该坐的位置。
"喂，她往这边看了！"张明激动地用手肘捅他，"快去啊！"曹峰却本能地往阴影里又缩了缩，仿佛那黑暗能藏住他所有的慌乱与紧张。舞台侧面巨大的LED屏突然亮起，映出他慌乱中藏在身后的玫瑰花。玻璃纸反射的光斑如同一颗突然坠落的星星，正好落在林小满的裙摆上，又转瞬即逝。
随着歌曲进入尾声，曹峰终于鼓起全身的勇气，双腿却像灌了铅般沉重，一步一步往舞台侧翼挪动。然而，就在他即将迈出那决定性的一步时，学生会主席陈昊抱着一大束蓝色满天星，大步流星地抢先冲上舞台。
"谢谢小满同学的精彩表演！"陈昊自信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礼堂，"我代表学生会..."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瞬间淹没了他的后半句话。林小满礼貌地接过花束，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目光却不受控制地不断扫向舞台两侧，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曹峰站在帷幕后的黑暗里，看着她睫毛在强光下微微颤动，像一只在风中挣扎、找不到方向的蝶。
"怂什么啊！"张明不知何时又挤到他身边，恨铁不成钢地喊道，"花都要捏烂了！"
曹峰低头，这才发现玫瑰花瓣已经被自己无意识地揉得松散，玻璃纸也出现了裂痕，花茎上的刺更是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痕迹。舞台上，林小满鞠躬谢幕，转身时白色裙摆扫过陈昊手中的花束，几片蓝色星花飘落在她发间，美得让人心碎。
晚会结束后，喧闹的礼堂渐渐恢复寂静。曹峰独自留在空荡荡的礼堂里，舞台上散落着彩带和亮片，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他鬼使神差地走到林小满站过的位置，弯腰捡起地面一片蓝色的满天星花瓣，轻轻捏在指间。
"在找这个吗？"一个温柔的声音突然响起。曹峰猛地转身，只见林小满站在舞台侧梯上，手里晃着一支沾着水珠的红玫瑰——正是他刚才慌乱中扔进后台垃圾桶的那支。花瓣上还沾着些许灰尘，玻璃纸也破了几个洞。
"玻璃纸都破了。"她走到他面前，白皙的手指轻轻抚平花瓣上的褶皱，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为什么不上来？"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期待。
曹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半晌才挤出几个字："陈昊他..."
"我只看见有人躲在幕布后面。"林小满向前走近一步，玫瑰的香气混着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扑面而来，"像棵含羞草。"她的眼睛明亮如星，直直地望进他的心底，仿佛要看穿他所有的秘密。
月光从礼堂的天窗斜斜照进来，为他们披上一层朦胧的纱。曹峰看见她发间还沾着那片蓝色星花，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帮她摘下。却被林小满轻轻握住手腕，她的掌心温暖柔软，让他浑身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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