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行人匆匆的脚步声、小贩的叫卖声、孩童的欢笑声,都化作若有若无的背景音,唯有两人交织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出无声的火花。
夏至的思绪不受控地飘回前世。那时他叫殇夏,生逢乱世,战火纷飞。作为战士,他在硝烟中浴血奋战,身上的伤痕是守护家园的勋章。每道伤口都刻着惨烈的战斗记忆,深深烙印在肌肤与灵魂深处。
陈旧的箭伤在阴雨天隐隐作痛,如同有蚂蚁在骨头里啃噬;刀疤如扭曲的蜈蚣盘踞在皮肉之上,记录着每一场生死较量。他的铠甲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凹陷的金属表面凝结着干涸的血迹,每一道刮痕都诉说着曾经的腥风血雨。铠甲缝隙里还残留着战场的泥土,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味,每一处锈迹都仿佛是时光镌刻的墓志铭。
那次,他在崇山峻岭间救下被山贼追杀的凌霜。衣衫褴褛、满脸泪痕的她,一双眼眸却清澈如泉,瞬间撞进他心里。
从那以后,每次出征前,凌霜都会早早起身,将牵挂缝进行囊。干粮、衣物、亲手缝制的平安符,还有虔诚的祈福,都饱含着无尽担忧。他们曾漫步山间,听落叶簌簌作响;共赏日出日落,看霞光勾勒幸福轮廓。那些时光如同璀璨星辰,镶嵌在记忆长河中。
然而,命运的暴雨突然倾盆而下。一场惨烈大战让军队陷入绝境,敌军如潮水般涌来。殇夏挥舞兵器,血染战袍,伤口不断增加,却仍顽强抵抗。他知道这一战凶多吉少,生命最后时刻,凌霜的身影在脑海中不断闪现 —— 她的笑容如春日暖阳,话语温柔似潺潺溪流。他多么渴望再见她一眼,再感受她的温度,可这终究成了永远的遗憾。
当殇夏的身体在敌人的猛烈攻击下缓缓倒下,他的视线渐渐模糊。恍惚间,凌霜那熟悉的身影穿过硝烟向他走来。她的裙摆被战火燎出焦痕,发丝凌乱,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容。他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伸出手,指尖在空气中颤抖,似要抓住那渺茫的希望。可终究,如断了线的风筝,重重坠落在冰冷的血泊之中……
“凌霜……” 夏至猛地从回忆中惊醒,仿佛挣脱了一场吞噬灵魂的噩梦。雨水混着泪水在他脸上蜿蜒,呢喃声里浸透了经年累月的痛苦与思念。
霜降就站在他面前,眼底翻涌着担忧,像是望着迷途的孩子,下意识向前半步,又停在欲言又止的边缘,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你怎么了?” 霜降的声音轻如春日柳絮,带着能抚平伤痕的温度。她微微歪头,发丝垂落出温柔的弧度,发梢还沾着细碎的雨珠,静静等待着答案。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指甲在绣纹上留下浅浅的压痕,显示出内心虽平静却难掩的紧张。
夏至抬眼的瞬间,眼底翻涌起复杂的情愫 —— 思念、迷茫与难以言说的期待交织成网。霜降眉眼间流转的神韵,举手投足的气质,都让他产生刹那的恍惚。可理智却在提醒他,这是截然不同的灵魂。
那抹熟悉感却如无形藤蔓,将他困在回忆的牢笼里,让他既贪恋这份相似,又害怕混淆了两个灵魂。他喉结上下滚动,试图咽下堵在胸口的酸涩,脖颈处暴起的青筋随着急促的心跳微微跳动。
“我…… 我没事。” 夏至深吸一口气,试图将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他攥紧双拳,指节泛白,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不想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然而霜降却像看透了他的伪装,踮起脚尖,指尖轻触他的脸颊,如同擦拭一件易碎的珍宝。这个不经意的动作,让夏至尘封的心猛地震颤。他下意识抓住那只手,仿佛溺水者抓住最后一块浮木。直到理智回笼,他才如梦初醒般松开,慌乱道歉的样子像极了做错事的孩童,耳尖泛起不自然的红晕,红晕顺着脖颈蔓延至锁骨,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醒目。
霜降摇摇头,笑容如春花绽放:“没关系。我能感觉到,你心里藏着很多痛苦。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或许说出来,你会好受一些。” 她的声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真诚的目光让夏至的防线悄然瓦解。她眼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眼尾的细纹随着笑意微微舒展,仿佛盛满了包容与理解。
夏至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他开始讲述,声音仍带着微颤:山林中的初遇,月下的相知,朝夕相处的相爱。每一个细节都被时光打磨得锃亮,那些并肩看日出的清晨,相携踏晚霞的黄昏,如珍珠般在记忆中熠熠生辉。
霜降听得入神,莫名的伤感在心底翻涌,仿佛这些故事她也曾亲历,每个情节都叩击着她心底最柔软的角落。她仿佛能看见山林间奔跑的身影,能感受到月光下紧握的双手。她不自觉地抱紧双臂,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些虚幻却又真实的情感,肩膀微微颤抖,显示出内心难以抑制的波澜。
"后来,我在那场大战中死去。本以为与凌霜的缘分就此终结,可命运弄人,我竟转世重生。" 夏至的眼神迷茫如雾,"而你,霜降,你和她太像了。有时我甚至错觉,是上天怜悯,将她送回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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