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拾?你他娘的是人是妖?” 蒋神强撑着被反噬的剧痛踉跄起身,目光复杂地盯着瘫坐在地的监天司司正。
赵拾倚着残垣盘坐,喉间溢出的笑声破碎:
“杀妖杀得久了,血污渗进骨髓,连魂魄都泡得发腥,自然而然就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他缓缓偏过面庞,尚未被妖化完全的面容上,暗金色的竖瞳扫过身后几位形容狼狈的少监,嗓音里带着微微苦涩:
"这个世道不太平,总得有人去撑着,被妖化的又何止是我呢?"
一众少监也不再掩饰,纷纷脱下长袍,顷刻间展露非人非鬼的可怖形态:有人头顶反生扭曲龙角,有人背后生出蝠翼残肢,更有人皮肤溃烂生疮,腐肉间隐隐有着一股腥臭。
他们都是监天司内最强的一批人,也是死的最快的一批人,眼中没有多少怨恨,反而都带有一丝释然。
“看看他们…再看看我…”
司正的声音带着一丝凄凉,
“我们监天司…站在最前面杀妖的…哪个不是被妖气侵蚀得千疮百孔?杀得越多,妖化得越快,最后连人样都没了。加入监天司能算什么好差事?不过是亲手把自己推向非人的深渊。
因妖化失去理智,被当众斩杀以安民心的同僚,早已不下数百...”
赵拾猛然旋身,死死锁住 "侠义无双" 的班主蒋神。眼神里没有仇恨,只有麻木与一丝疑惑:
"蒋班主... 你说... 我们这些怪物... 还算人吗?"
梨园所有人都怔住了,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站在身前的“半妖”们。
每个人身上都布满了伤痕,每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疤,异化的肢体都在诉说着那以命相搏的生死瞬间。
他们一时间搞不清楚,这真是那个视人民如草芥的监天司?那个屠灭天下门派,囚禁百姓如猪狗,制造魔佛灭世的监天司?
“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你们?”正在与舒登峰一同作画的柳三娘,握着笔的手有些颤抖,喃喃低语着。
哪知赵拾听后,大笑着,脸色十分坦然:“哈哈哈...哪一面都是,我监天司做事从不需要向外人解释,但做的所有事都无愧于心,无愧于保天下安宁!”
看着丝毫不辩解的赵拾,蒋神正欲改观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可是却无法对眼前的刽子手再升起半分鄙夷。
他忽然笑了起来,先是低低的笑,继而变成放声大笑,笑声在死寂的战场上回荡,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顿悟。
“哈哈哈…妖孽身子?像!真他娘的像!”
他指着司正和那些少监扭曲的身躯,笑得前仰后合,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
“这副尊容,配上你们滥杀无辜的行径,简直天造地设的绝配!像妖!像魔!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可突然笑声猛地一收,目光投向那仿佛亘古冷漠的天空,蒋神声音陡然低沉,带着一种撕裂灵魂的质问:
“可是!可是这身子里流的滚烫孽障血…这宁可把自己变成怪物也要挡在前头的孽障血…他妈的!难道不比庙里那些冷冰冰、泥巴捏的塑像…更像一尊活着的神吗?!!”
魔佛哪容他们有半刻叙旧的空隙,眼见这群烦人的苍蝇还在,它竟直接裹挟着森然魔气,如同一头失控的凶兽般直扑人群。
蒋神元神遭噬,司正为镇住滔天巨浪耗尽灵力,此刻尚有一战之力者不过寥寥数人。
林野强忍着精神力透支带来的锥心刺痛,向林九九叮嘱道:"我去牵制,你找机会劈它丫的!"
话音未落,他已驭风疾驰而出,不让它有任何机会靠近油尽灯枯的众人。
许是先前那灭世一击透支了魔佛的本源,此刻它不仅难以再祭出诡异的双色异火,连寻常魔火妖水也无法施展,只是挥动起十一只手臂,与林野展开近身搏杀。
金铁交鸣声骤然而起,密集如雨。
残存的巨臂疯狂舞动,偶尔还会夹杂巨大的火焰拳,漆黑的水妖利爪。而林野手中的唐刀,则化作一道飘忽不定的流光,在水火间间穿梭腾挪。
他不再追求杀伤,而是将身法、刀术、以及“茅山道法”带来的敏锐感知催发到极致!
刀光时而如灵蛇吐信,精准地格开砸向要害的巨拳;时而如柳絮随风,贴着水爪的锋刃险之又险地滑过;时而又如磐石般硬撼,爆发出刺目的火星和水花!
两人缠斗在一处,竟暂时形成了诡异的平衡!
“掌心雷!” 就在林野格开一只火焰巨拳的间隙,他的左手猛地探出!掌心雷光闪耀,一道凝练的紫色电球刁钻地射向水妖面!
滋啦——!
电光狠狠劈在腐肉上,再次炸开一片焦黑的痕迹和刺鼻的白烟!
“吼!!” 这一击彻底点燃了魔佛!因攻击屡屡被阻而积蓄的狂怒,此刻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
它不再理会对方那烦人的骚扰性攻击,手臂放弃了任何防御姿态,如同十一根巨大的攻城锤,不顾一切地朝着林野攻击而来!攻势骤然提升了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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