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深处,水潭边石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守夜人“影”残存意念带来的信息,如同惊涛骇浪,冲击着劫后余生的三人。归墟星图那深邃的漩涡在幽暗的石壁上无声旋转,散发着苍茫而沉重的气息,将“枭”和九幽的威胁瞬间衬得渺小。守护世界根基的责任,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压在了伤痕累累的肩头。
沉默良久,只有泉水淙淙,仿佛亘古不变的背景音。
“归墟…万水之终…”白雨妍喃喃重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触手冰凉、非金非玉的守夜人令牌。令牌中心的星光晶石已恢复平静,但那份沉甸甸的“掌钥”之责,却如同烙印般刻在心头。她腰侧的血咒伤口在令牌散发的微弱星力波动下,传来一阵奇异的麻痒,阴寒之气似乎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短暂压制,让她得以喘息。“‘枭’开启的九幽裂隙,不过是归墟力量逸散的一个小气泡…我们之前拼死阻止的,只是冰山一角?”
“恐怕…是的。”诛星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站在星图前,仰望着那九颗形态各异、气息迥然的巨大星辰。胸口那点微弱的薪火,在星图磅礴苍茫的气息牵引下,如同风中烛火找到了共鸣的灯塔,跳动得更加稳定而有力。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薪火之力与星图漩涡中心那象征“归墟”的深渊符号之间,存在着一种极其微妙的、难以言喻的呼应。仿佛…他的“薪火”,正是这古老星图所记载的、稳固封印所需的关键“火种”之一?“薪火传人…正九星,固封印…”他低声念着“影”的遗言,心中涌起一股宿命般的沉重感,“这‘薪火’,指的便是…我重燃的这点微末之火?”
“管它是九幽还是归墟!”老K的声音打破了沉重的气氛,带着一股市井的狠劲和劫后余生的亢奋。他依旧盘坐在角落里,那颗暗红色的蠪蛭内丹被他紧紧攥在左手中。断臂的肩头,暗红色的痂壳下,肌肉不自然地蠕动着,一丝丝肉眼可见的、带着蛮荒煞气的暗红气流正顺着他的左臂经脉,缓缓流向空荡荡的右肩断口处。断口处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微微鼓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肉下艰难地钻探、生长!剧烈的麻痒和灼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汗水浸透衣背,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望。“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现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恢复力气!这鬼地方虽然安全,但总不能当一辈子山顶洞人吧?令牌不是说能感应什么‘守夜人同道’或者‘薪火之路’吗?怎么感应?对着它喊芝麻开门?”
老K的话虽然粗粝,却点醒了沉浸在宏大命运中的两人。现实依旧残酷:诛星的薪火初燃,脆弱不堪;白雨妍的血咒如跗骨之蛆,随时可能爆发;老K的煞气淬体更是凶险莫测。当务之急,是恢复行动力,找到离开这山腹溶洞、寻求进一步生机的路径。
“老K说的对。”白雨妍深吸一口气,压下腰侧的隐痛和心头的沉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令牌是信标,但如何激活它寻找‘守夜人同道’或‘薪火之路’,‘影’前辈的意念并未说明。或许…需要特定的能量激发?”她的目光投向诛星,“你的薪火,或者…我的血咒之力?”血咒源于“枭”的邪法,力量本质阴邪污秽,但令牌似乎对其有所反应。
诛星走到水潭边,掬起一捧清凉的泉水。泉水蕴含着微弱的生机和灵气,对滋养他初生的薪火大有裨益。他凝视着水中自己苍白憔悴的倒影,感受着胸口那点温暖的火种。“薪火微弱,尚不足以催动令牌。血咒之力…”他看向白雨妍腰侧,“太过凶险,贸然尝试,恐遭反噬,或引动令牌中未知的禁制。”
他沉吟片刻,目光再次投向岩壁上的归墟星图。“或许…答案在星图本身。‘影’前辈以身化阵眼,他的意志或许仍有残存于此地,与星图、令牌共鸣。我们可以尝试…以心神感应星图,辅以令牌,看能否获得指引。”
这是一个充满未知风险的方法。归墟星图蕴含的信息浩瀚如海,意志薄弱者贸然接触,轻则精神受损,重则意识迷失。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三人围坐在水潭边,面对着那幅巨大的星图。老K将蠪蛭内丹放在身前,借助其散发的温热煞气稳定心神(对他而言,这反而是一种刺激和力量来源)。白雨妍将守夜人令牌置于膝上,冰凉的感觉让她腰侧的阴寒似乎都减轻了一分。诛星则盘膝闭目,将全部心神沉入丹田,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点微弱的薪火,使其散发出平和而坚韧的意念波动,缓缓向星图弥漫开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石室内一片寂静,只有三人或深或浅的呼吸声。幽蓝的苔藓微光映照着岩壁上的星辰,那深邃的漩涡仿佛拥有生命般缓缓流转。
起初,什么也没有发生。星图依旧是冰冷的图案,令牌毫无反应。
诛星并不气馁。他如同最耐心的渔夫,将薪火的意念化作无形的丝线,极其轻柔地触碰着星图的边缘,感受着那苍茫古老的气息。每一次触碰,都仿佛在触摸宇宙的脉搏,宏大而冰冷。他的心神在浩瀚的星辰意象中穿梭,如同沧海一粟,渺小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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