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言秽语如同冰冷的污水,从四面八方泼洒过来,带着浓烈的敌意、嘲弄和毫不掩饰的轻蔑。一道道目光如同实质的针,穿透黑暗,刺在秦烈和他身后的四人身上。
那些目光里充满了麻木、凶狠、戏谑,还有深藏的、被绝望和残酷磨砺出的兽性。空气骤然变得粘稠而充满压迫感。
钱小五吓得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拼命想把自己藏在赵虎宽厚的背影里,连头都不敢抬。
赵虎额头青筋暴跳,牙关紧咬,握紧的拳头发出咯咯的声响,魁梧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那些污言秽语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身为武者的尊严。
孙河抱着胳膊的手放了下来,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右手已经悄然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拇指顶开了卡簧,只需一瞬,冰冷的刀锋就能出鞘饮血。他像一张绷紧的硬弓,蓄势待发。
林风的眼神锐利如刀锋,身体绷得更紧,微微侧身,将秦烈挡得更严实一些。他低声道:“主子…” 声音里压抑着怒火和请示。
秦烈却仿佛没听见那些不堪入耳的辱骂,也没感受到那无数道充满恶意的目光。
他的视线越过那个倚门喝酒的疤脸汉子,越过那些黑洞洞的门窗,落在了那栋被文书指为营房的、最破败的长条形木屋上。
木屋的木板墙皮剥落了大半,露出里面腐朽发黑的木芯,窗户纸烂成了絮状,在风中飘摇。门口台阶上积着厚厚的污垢和尘土。
他迈开步子,径直朝着那栋破屋走去。脚步沉稳,踩在泥泞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噗嗤声。那串污言秽语和充满恶意的目光,似乎被他周身一种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无法沾染他分毫。
他的平静,他的无视,在充满敌意的老狼营里,反而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
“哟呵?还挺横?”
那个倚门喝酒的疤脸汉子似乎被秦烈的无视激怒了,猛地站直了些,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凶光,将手中的酒囊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装什么大尾巴狼!老子跟你说话呢!”他扯着嗓子吼道,唾沫星子混着酒气喷出老远。
秦烈的脚步没有停顿,甚至没有偏转一丝方向,依旧朝着那破败的营房走去。
林风、赵虎、孙河立刻跟上,如同最忠诚的护卫,警惕地环视着四周。钱小五也慌忙小跑着跟上,腿肚子都在打颤。
随着秦烈靠近营房,那些隐藏在黑暗营房里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一些门被彻底推开,更多的人影走了出来,或是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或是直接叉着腰站在泥地里。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容被风沙和岁月侵蚀得粗糙黧黑,眼神麻木中带着戾气,像一群被逼到绝境的鬣狗,打量着新来的猎物。
“站住!”
一个身材矮壮、缺了两根手指的汉子突然从旁边营房阴影里蹿出来,拦在了秦烈通往破屋的路上。他脸上带着恶意的狞笑,一只独眼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
“新来的懂不懂规矩?进咱们老狼营的门,得先给爷们儿磕个头,叫声爷爷听听!”他故意挺起胸膛,露出腰间一把豁了口的破刀。
赵虎一步踏前,挡在秦烈和那矮壮汉子之间,魁梧的身躯像一堵墙,眼神凶悍地瞪视着对方,低吼道:“滚开!”
“呵!好狗不挡道!”矮壮汉子被赵虎的气势慑得后退了半步,但随即恼羞成怒,仗着人多势众,色厉内荏地叫嚣,“怎么?想动手?爷爷我……”
他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秦烈动了。
他没有看那矮壮汉子,甚至没有看赵虎。他的目光依旧锁定着破屋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他只是随意地抬起手,拨开了挡在身前的赵虎的胳膊。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赵虎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让开了半步。
秦烈脚步丝毫未停,径直从那个还在叫嚣的矮壮汉子身边走了过去。距离近得几乎擦肩而过,矮壮汉子甚至能闻到秦烈旧袍上尘土和血腥混合的味道。
矮壮汉子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瞬间笼罩全身,仿佛被什么极其危险的凶兽盯上,所有的叫嚣和勇气瞬间冻结在喉咙里,剩下的只有一片空白和冰冷的恐惧。
他僵在原地,张着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秦烈如同穿过一团空气般,从他身边平静地走过。
整个营区骤然安静了一瞬。那些嘲弄声、议论声、叫嚣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幕。那个新来的“小白脸”校尉,面对挑衅,没有愤怒,没有退缩,甚至没有一丝情绪波动。他只是平静地、像拂开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一样,拨开了自己魁梧护卫,然后,像穿过一片虚无的空气,无视了那个拦路的刺头,走向他的“狗窝”。
这种极致的漠视,比任何激烈的反击都更具冲击力!
矮壮汉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独眼里充满了被彻底羞辱的狂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惧意。他猛地转身,对着秦烈的背影,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啐了一口浓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