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送盐商货物的那场恶战过去半月,扬州城的暑气仍未消散。天元镖局议事厅内,铜制香炉中青烟袅袅,却驱不散屋内凝重的气氛。林远盯着案头那封记录内鬼罪行的密函,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檀木桌案,发出沉闷的声响。烛火摇曳间,墙上密密麻麻的账本与押运路线图在光影中忽明忽暗,仿佛也在诉说着镖局暗藏的危机。
"掌柜的,这次押运虽保住了货物,可内里的窟窿怕是比伏牛山的沟壑还深。"老周推了推老花镜,将一摞厚厚的卷宗重重拍在桌上。泛黄的纸张间,不仅夹着商户措辞严厉的投诉信,还有几张皱巴巴的草纸,上面潦草地记录着押运途中的乱象——当山匪的圆木滚下鹰嘴崖时,有三个伙计竟躲在运盐车底下瑟瑟发抖;更有甚者,在暴雨夜轮岗时,偷喝随身携带的烈酒,醉倒在泥泞里。
陈大海猛地站起身,腰间的雁翎刀撞在桌角发出铮鸣:"最可气的是那个叫王二的!山匪的刀刃都快贴着他鼻尖了,他还尿了裤子!若不是张老三舍命相救,咱们的运盐车早成了山匪的战利品!"这位身经百战的总镖头气得满脸通红,"这样下去,镖局的金字招牌迟早要被这些孬种砸个稀烂!"
林远起身推开雕花窗棂,望着镖局演武场上嬉笑打闹的伙计们,目光逐渐变得冷峻。运河上的夜风裹挟着湿气扑面而来,却吹不散他眼底的忧虑:"我在现代读过不少管理典籍,知晓'赏罚不明,士气必衰'的道理。如今镖局规模已达千人,业务贯通南北,再靠江湖义气维系,不过是饮鸩止渴。"他突然转身,眼中燃起锐利的光,"从明日起,推行伙计绩效考核制!"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炸开了锅。账房先生老周惊得打翻了茶盏,茶水在考核细则草案上晕开墨痕;陈大海挠着满是胡茬的下巴,嘟囔着"这新鲜玩意儿能顶用?";就连素来沉稳的文书师爷,也忍不住摇头:"掌柜的,咱们这行讲究的是刀口舔血的交情,搞这些弯弯绕绕......"
林远却胸有成竹地展开一张特制的羊皮卷,上面用朱砂勾勒着精密的表格:"诸位请看!"他的指尖划过"货物安全率突发应变力团队协作值"等栏目,"以往押运归来,不过是大伙分些赏银便了事。如今不同——每趟镖的货物损耗、行程耗时、战斗表现,都会化作具体分数。就像这飞鸽传书系统,每个环节都要精准无误!"
为了让这套制度落地生根,林远带着核心团队展开了一场"明察暗访"。他们乔装成普通脚夫,混在装卸工队伍里搬运货物;又扮作行商,跟着押运车队走了一趟短途镖。在淮安中转站,林远亲眼看见一个分拣员因偷懒,错把运往京城的云锦塞进了去济南的货箱,险些酿成大祸。这些见闻让他更加坚定:必须用铁律重塑镖局风气!
试点前的动员大会上,镖局演武场被挤得水泄不通。林远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身后十二面玄色镖旗猎猎作响。他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忽然从袖中甩出一锭十两白银,银锭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月考核头名,这锭银子便是他的!连续三月夺魁者,直接升任百夫长,掌管二十人的精锐小队!"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骚动。一个脸上有疤的年轻镖师喊道:"掌柜的,押运路上天灾人祸不断,万一货物出了闪失......"话未说完,林远已大步走到他面前,沉声道:"暴雨毁货?我们有油纸内衬;山匪突袭?四轮平板车暗藏火器!但若有人贪生怕死、玩忽职守——"他猛地抽出腰间软剑,寒光一闪,将身旁的木桩劈成两半,"休怪我林远不讲情面!"
试点:矛盾与碰撞
试点首月,整个镖局如同一锅煮沸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扬州总部的货仓里,装卸工老张发明了"三步搬运法",将货物损耗率降到了惊人的零。他把沉重的货箱用滑轮组吊起,再沿着特制的滑道精准滑入车厢,动作行云流水,看得旁人目瞪口呆。其他伙计见状,纷纷围上来讨教,老张却只是憨厚一笑:"这都是被逼出来的,想拿奖金,总得动点脑子!"
可并非所有人都能迅速适应新制度。在淮安中转站,分拣区的矛盾愈演愈烈。几个老资历的分拣员仗着入行时间长,对新来的考核标准嗤之以鼻,故意拖延进度。有一次,他们把本该加急运往边关的军械和普通货物混在一起,差点延误了军情。林远得知后,连夜赶到淮安,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几个老员工的考核分数记了个零。
"在我这里,没有倚老卖老!"林远站在堆满货物的分拣区中央,声音响彻整个仓库,"不管你干了十年还是二十年,做不好就是做不好!从今天起,分拣区实行'末位轮岗'——连续三天分数最低的,去码头搬三天货物!"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砸醒了那些心存侥幸的人。
运行:暗流与革新
随着考核制度全面运行,表面上的冲突渐渐平息,可暗流仍在涌动。押运队伍里,一些镖师为了争分数,开始单打独斗,全然不顾团队协作。有一次,一支押运丝绸的队伍遭遇小股马贼,两个镖师为了抢"击退敌人"的功劳,擅自脱离队伍追击,结果中了埋伏,要不是队长及时支援,差点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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