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的春雨裹着运河水汽,细密如银针般斜斜洒落,敲打在天元镖局黛青色的瓦片上,顺着飞檐汇成一道道水帘。林远立在技术博物馆顶层的雕花窗前,望着下方湿漉漉的码头。贺家车马行倒闭后的废墟上,荒草已悄然漫过残破的匾额,藤蔓缠绕着倾倒的石狮子,可他眼底的警惕却分毫未减。手中攥着的那枚仿制齿轮,表面蛛网般的裂痕在阴暗中泛着冷光,无声诉说着技术攻防的残酷。
"掌柜,老周求见!"门外传来伙计急促的通报声,伴随着油纸伞抖落雨水的哗啦响。
林远将齿轮轻轻放回镶嵌着云锦衬里的展柜,铜锁扣合时发出清越的"咔嗒"声:"快请进来。"
老周匆匆跨过门槛,青布长衫下摆还滴着水,怀中紧紧抱着用防水油布裹着的图纸:"掌柜,大事不好!贺家虽倒了,但苏州绸缎庄、徽州茶帮都在暗中拆解咱们的平板车零件。漕帮残余更勾结南洋商人,据传从吕宋岛请来了番邦巧匠,就为破解咱们的运输秘术!码头那边传来消息,有人瞧见他们在研究咱们雪橇车上的万向轴构造,连鹿角支架的榫卯细节都在临摹!"
林远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窗棂上的雕花,雨幕中,码头上装卸货物的平板车正被雨水冲刷得发亮。那些曾令贺家妄图复制的万向轴、鹿角支架,此刻却成了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突然转身,烛火在瞳孔里跳跃:"不能再被动挨打!这次,咱们要造出一款他们连看都看不懂的神器——升级版折叠运输架!不仅要让他们无从仿制,更要在结构和功能上彻底碾压之前的所有设计!"
卯时三刻,镖局议事厅的烛火彻夜未熄。檀木长案上铺满了竹片、铜丝、精钢薄片,二十三位工匠围坐在陶制火盆旁,听林远用炭笔在青砖地上勾画设计图。"此架需做到'收如书卷,展如广厦'。"他折断一根竹条,"展开时能驮千斤粮,折叠后不过三尺见方,寻常车夫单手就能拎着过窄巷。而且,要能适应各种复杂地形,无论是泥泞的乡间小路,还是陡峭的山路,甚至是结冰的河面,都要如履平地!"
老木匠王石匠将烟袋锅在鞋底敲了敲,铜烟锅里的火星溅落在青砖上:"掌柜,要轻就得用竹藤,可要承重就得用精钢,这......简直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而且,还要满足这么多特殊地形的使用需求,太难了!"
"所以要用新料!"林远从樟木箱中捧出三块泛着银蓝色光泽的金属板,"这是铁铺老吴带着徒儿们,将陨铁、黄铜、精钢按七比三比十的比例,经七七四十九道水火淬炼而成。先将精钢加热到通红,投入掺了朱砂的淬火池中,待其冷却后加入研磨成粉的陨铁,再与融化的黄铜混合,反复锻打三万六千次。你们试试!"
年轻铁匠赵三接过金属板,瞠目结舌:"竟比竹板还轻!"话音未落,王石匠已抄起斧头劈下,金属板只留下白痕,斧刃却崩出缺口。众人发出一阵惊呼,林远却指着图纸上复杂的线条:"材料是根基,机关才是魂魄。我琢磨了三个月,将鲁班机关术与现代折叠原理熔于一炉!你们看,这个折叠关节处,采用了'连环套锁'结构,就像古代的九连环,一环扣一环,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工坊内很快响起此起彼伏的叮当声。为确保金属板质量,林远设计了三重检测:先用滚烫的桐油淋烫,观察是否变形;再用自制的拉力机,悬挂石磨盘测试韧性——这台拉力机由巨大的木轮、粗麻绳和石制砝码组成,通过转动木轮增加砝码重量,来测试金属板的极限承重;最后将金属板浸入掺了铁锈的盐水中,三日后取出查看腐蚀程度。有次一批金属板在盐水中出现细小锈斑,他当场下令全部回炉,气得负责锻造的赵三直拍大腿:"掌柜,这都快成了,就这么点瑕疵......"林远却不为所动:"一丝瑕疵,在关键时刻就是致命缺陷!重炼!"
机关设计更是殚精竭虑。林远将古代锁具的"子午卯酉"原理与现代卡扣结合,在运输架的折叠关节处设置了五重嵌套机关。最外层是刻着《千字文》的旋转铜环,需按"天地玄黄,宇宙洪荒"的顺序转动;中层暗藏十二道弹簧卡扣,对应十二地支时辰,每个时辰对应的卡扣都有独特的形状和咬合方式;最里层是只有他知晓的"错金密码"——金属纹路中镶嵌的金丝,组成特定的卦象图案,这些卦象还会根据不同的月份发生变化。此外,他还增加了声音识别机关,只有说出特定的暗语,部分关键机关才能解锁。
首架样品完成那日,整个镖局都轰动了。林远亲自演示:只见他握住顶部莲花状的铜钮,逆时针旋转三圈,再轻拉侧边的朱雀环,同时说出暗语"云龙起沧海","咔嗒咔嗒"的齿轮转动声中,原本扁平如木箱的架子,竟如绽放的昙花般自动展开。当十名壮汉抬着千斤青石稳稳放置其上时,运输架的金属骨架只是发出低沉的嗡鸣,纹丝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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