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的青石板路还沾着晨露，茶棚飘来焦米香，挑担的小贩扯着嗓子喊"新摘的莲蓬"。
苏婉儿攥着小环的手腕穿过人流，袖中残纸硌得手背生疼——张妈派来盯梢的粗布婆子还坠在三步外，靛蓝围裙角扫过糖葫芦摊的竹棍，正低头拨弄算盘。
"姑娘，松月斋到了。"小环声音发颤，眼尾扫过街角挂着"云纹笺"木牌的铺子。
苏婉儿指尖在腰间银铃铛上一按，铜铃"叮"地轻响——这是和李嬷嬷约好的暗号。
她转身时故意踉跄，绣线包袱撞在身后青衫男子的茶盏上，温热的茶水溅湿了对方半幅衣袖。
"对不住！"苏婉儿慌忙掏帕子去擦，余光却瞥见那男子腰间玉佩：羊脂玉坠雕着缠枝莲，纹路与宫中贡品图册里的"御赐亲贵"款如出一辙。
青衫男子抬手拦住她的动作，指节修长，腕间系着半旧的墨玉串珠，倒像个读书人的打扮，可眉峰间那股子沉肃，倒让苏婉儿想起父亲书房里挂的"圣训"拓本。
"无妨。"男子声音清润，眼尾微微上挑，倒像是被她的慌乱逗笑了，"可是急着买绣线？
我见前头布庄新到了湘绣线，颜色比松月斋的齐整。"
小环在旁捏了捏她的衣角。
苏婉儿忽然想起李嬷嬷的话——要让盯梢的以为她只是个操心绣活的庶女。
她忙垂下眼，指尖绞着帕子："原是要给二妹妹绣帕子的，她总嫌我挑的颜色旧。"
"二妹妹？"男子挑眉，目光落在她裙角未洗净的焦痕上，"可是前日里...？"
"姑娘！"街角传来粗哑的唤声。
张妈派的婆子举着糖葫芦挤过来，糖渣子黏在她靛蓝围裙上，"夫人说西市人杂，让老奴跟着照应。"
苏婉儿后背沁出薄汗。
她正要开口，却见那青衫男子忽然朝婆子一拱手："这位妈妈，我家阿福方才买了蜜饯，正愁提不动，劳您搭把手？"
老太监阿福不知何时从茶棚转出来，手里提着三个沉甸甸的粗布包，蜜饯甜香混着药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婆子盯着阿福腰间的铜钥匙串——那是大户人家管库房的才有的派头——忙不迭应下，跟着阿福往巷子里去了。
"你..."苏婉儿望着两人背影，又转头看那青衫男子，"为何帮我？"
男子倚着松月斋的朱漆门框，指尖叩了叩门楣上"周记"二字："方才你擦茶渍时，帕子底下漏出半张纸角。"他眼尾微弯，"云纹笺的残角，我在太...书坊里见过。"
苏婉儿心口一紧。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机械音混着市集的喧哗："触发隐藏任务【识破伪装】，奖励技能卡【巧舌如簧（初级）】。"她喉间一热，竟觉得连空气里的枣糕香都变得清晰可辨。
"公子好眼力。"她垂眸轻笑，指尖抚过鬓边素银簪，"不过是给二妹妹抄经用的纸，烧了可惜，便捡回来。"
"抄经？"男子突然倾身凑近，雪松香气裹着若有若无的龙涎香钻进她鼻端，"那二妹妹可是住在东边院子，前日里绣房走水的苏二小姐？"
苏婉儿后退半步，却撞在松月斋的雕花门板上。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周掌柜的声音从里头飘出来："苏姑娘来了？
昨日李嬷嬷说要查的账，我都收在...哎，这位是？"
"我是苏姑娘的表哥。"男子抢答得极快，转身对周掌柜一抱拳，"来帮表妹挑纸的。"他眉峰微挑，眼尾那抹笑却冷了几分，"周掌柜的账，我替表妹看便好。"
苏婉儿盯着他挺直的脊背，忽然想起父亲说过，当今圣上最善微服私访。
可眼前这人不过二十三四岁，若真是...她正想着，街角忽然传来银铃般的轻笑。
"婉儿妹妹？"苏若柔扶着个玄色锦袍男子的胳膊转过来，月白纱裙上绣着并蒂莲，腕间翡翠镯子碰出清脆声响，"我当是谁呢，原是和表哥在这儿说体己话。"她眼尾扫过赵顼，嘴角勾起抹讥诮，"这位公子生得面善，莫不是...大理寺陈公子的朋友？"
玄色锦袍男子抬眼，腰间金鱼袋在晨光里泛着冷光——那是五品以上官员才有的佩饰。
苏婉儿喉间发紧，系统奖励的"巧舌如簧"技能在舌尖泛起甜意。
她忽然拽住赵顼的衣袖，仰头笑得乖巧："表哥来得正好，二姐姐说要请陈公子吃松月斋的桂花糕，你去帮我挑两块，要糖霜厚的。"
赵顼低头看她，眼底闪过促狭的光："好。"他转身时，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掌心，"等我。"
苏若柔的指甲掐进陈公子手背。
她望着赵顼的背影，又盯着苏婉儿鬓边素银簪，忽然冷笑："妹妹今日倒会找帮手。
只是有些事，不是找个男人就能遮过去的。"
苏婉儿摸了摸发烫的掌心，"巧舌如簧"的技能让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甜得发腻："二姐姐说的是绣房走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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