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晨雾还未散尽,景阳宫的檐角便响起了尖锐的宣旨声。
苏婉儿正替赵婕妤整理着月白缎子的褙子,就见景阳宫的朱漆门被人"哐当"推开。
苏若柔着一身茜红色翟衣,金线绣的翟鸟在晨雾里泛着冷光,发间那支东珠步摇随着她的步伐乱颤,撞得鬓边的红宝石簪子叮当响。
"赵婕妤安好。"她福身时,裙裾扫过青砖缝里的残雪,声音甜得发腻,"今日臣妾封昭容,迁居永宁宫,特来向姐姐辞行。"
赵婕妤正对着妆匣挑耳环,闻言指尖顿了顿。
苏婉儿垂眸替她系着盘扣,能看见铜镜里苏若柔的眼尾——那抹得意几乎要漫出来,连唇角的梨涡都像是刻着"胜者"二字。
"昭容位分贵重,原该恭喜妹妹。"赵婕妤拾起一对翡翠耳坠,漫不经心往耳上戴,"只是这翟衣...绣工倒比本宫当年封婕妤时讲究。"
苏若柔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她自然听得出赵婕妤话里的刺——翟衣纹样按位分有定规,她仗着皇帝近日偏爱,私下让绣坊多添了三只翟鸟。
可这会子被当众点破,她又不能发作,只能咬着牙笑:"姐姐说笑了,不过是臣妾母家心疼..."
她的目光突然扫过苏婉儿,话音猛地拔高:"倒是姐姐宫里的婢子,如今倒比主子还金贵?
前日春宴上,听说有人仗着救驾的功劳,在御书房一待就是大半个时辰?"
苏婉儿的手指在赵婕妤腰间微顿。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叮咚作响,"洞察人心"技能自动展开——苏若柔表面的得意下,藏着浓浓的不安,像团被压在灰里的火星,随时能烧起来。
"妹妹这是说谁呢?"赵婕妤突然放下妆匣,转头时,翡翠耳坠在晨光里晃出冷冽的光,"本宫宫里的婢子,规矩最是周全。
倒是妹妹新封昭容,该学学怎么管宫人——昨日景阳宫的小丫头说,永宁宫的洒扫太监往井里扔了半筐坏桃?"
苏若柔的脸瞬间涨红。
她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外头传来宣旨太监的催促:"苏昭容,吉时要过了!"
她狠狠瞪了苏婉儿一眼,翟衣扫过门槛时带翻了妆凳。
苏婉儿弯腰去扶,瞥见她鞋跟上沾着半片梅瓣——是景阳宫后苑那株百年老梅的,开得最盛的那几枝,昨日她还见苏若柔让人折了送去御书房。
"这丫头,倒比当年的我还沉不住气。"赵婕妤抚着鬓角轻笑,"婉儿,去把窗打开,这屋里的胭脂气,熏得人脑仁疼。"
晨风吹进来时,苏婉儿闻到了若有若无的墨香——是赵婕妤常用的松烟墨。
她突然想起昨日御书房里,皇帝翻着苏若柔母家的奏本,指尖在"苏府"二字上敲了三下。
晚间掌灯时分,苏婉儿在偏房里拆那封匿名信。
信是从窗缝里塞进来的,纸页边缘还沾着露水,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刻意模仿粗使宫女的笔法。
"九月初三未时三刻,景阳宫西角门,有人送西域琉璃盏。
盏底有苏昭容手书'献于北戎使臣'。"她捏着信纸的手微微发紧,系统面板上"智斗庶妹"的进度条突然跳到了45%。
窗外传来巡夜太监的梆子声。
苏婉儿把信塞进妆匣最底层,那里还压着赵婕妤昨日赏的珊瑚串。
珊瑚的红与信纸上的墨色交叠,像滴在雪地里的血。
第二日卯时,赵婕妤揉着太阳穴唤她:"昨日受了些风,你去太医院讨两贴驱寒的药材。"她指尖在案上敲了两下,"顺路去御膳房,替本宫问问新贡的荔枝怎么个吃法——李尚食最会调糖水,别委屈了那些果子。"
苏婉儿垂首应下,袖中摸了摸那枚珊瑚串。
出宫门时,她故意绕到御膳房后巷,竹篾编的药篮里,除了药材,还塞着半块枣泥酥——昨日皇帝让马侍卫带的,她没舍得吃。
御膳房的后门挂着油渍斑斑的棉帘。
苏婉儿掀起帘子时,正撞见两个厨娘在剁冬菇。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抬头,见是景阳宫的人,立刻堆起笑:"苏姑娘来了?
赵婕妤要的糖水荔枝,尚食娘子正盯着呢。"
"李姨好。"苏婉儿把枣泥酥递过去,"御膳房的点心最金贵,我可舍不得吃。
前日见您揉面时手冻得通红,这酥里加了姜,暖身子。"
李姨的眼睛立刻弯成了月牙。
她接过酥,掰了一块塞进嘴里:"到底是景阳宫的姑娘,心细。"她压低声音,"昨儿个苏昭容宫里的小太监来,说永宁宫要换冬菜——您说这大冬天的换什么菜?
偏生要换西域来的胡瓜,说是皇帝爱吃。"
苏婉儿的手指在药篮边缘轻轻敲了两下。
系统"巧舌如簧"技能自动运转,她面上作出好奇:"胡瓜金贵,可别是有人借着采买中饱私囊?"
李姨的脸瞬间变了。
她左右看了看,从灶台下摸出个布包:"不瞒姑娘说,这三个月的采买账,我都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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