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鹤首灯中晃了晃,苏婉儿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窗外那声"咔"太不寻常——御书房前的梧桐树已被剪去所有旁枝,哪来的枯枝?
她攥紧袖口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耳边忽然响起李公公傍晚的话:"御书房的夜凉,记得多披件斗篷。"当时只当是关心,此刻才品出弦外之音——这夜凉,怕不是指天气。
她缓缓直起腰,案上未批完的奏折被风掀起半页。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见窗纸上映着的影子比常人更瘦些,发顶似乎压着块硬邦邦的东西——像是斗笠。
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苏婉儿却反而镇定下来。
她记得系统刚奖励的"政务洞察"技能卡还在袖中,此刻正贴着她的手腕发烫。
指尖轻轻抚过案角的烛台,突然反手一按,火苗"滋"地灭了。
御书房陷入黑暗。
她猫着腰绕到紫檀木屏风后,后背贴着冰凉的雕花,呼吸放得比猫步还轻。
门轴发出极细的"吱呀"声。
来人连脚步都带着巧劲,每一步都踩在两块方砖的接缝处,连青石板都没发出半分响。
苏婉儿借着月光瞥见一道黑影掠过书案,腰间悬着的短刀在月色下泛着冷光——是精铁打制的禁军佩刀。
"哗啦"一声,案上的奏折被人粗鲁掀开。
苏婉儿心口一紧——那是陛下刚批完的西北军粮调运密折,若被人取走......
"当啷"。
一声极轻的金属碰撞声。
黑影顿了顿,俯身去捡,却有什么东西从他袖中滑落,骨碌碌滚到屏风脚边。
苏婉儿盯着那枚铜牌,喉间发紧。
她数着自己的心跳,等黑影重新埋首翻找时,迅速蹲下身,指尖刚触到铜牌,就听见黑影低咒一声。
她攥紧铜牌贴在胸口,后背沁出冷汗——好险,再慢半刻就要被发现了。
月光透过窗纸照在铜牌上,"永宁宫"三个小字在她掌心烙下印记。
苏婉儿瞳孔微缩——永宁宫是皇后的中宫?
不,皇后住凤仪宫,永宁宫......她突然想起半月前御花园偶遇的苏若柔。
那继妹当时正和一个穿禁军服的青年说话,见她过来便匆匆塞了个帕子过去。
莫非那青年是永宁宫当差的?
"笃、笃、笃——"
巡逻的梆子声从门外传来。
黑影动作陡然加快,抓起半叠奏折就要往怀里塞。
苏婉儿咬了咬舌尖,故意碰倒身侧的茶盏。"啪"的脆响惊得黑影一颤,转身就往窗外跃去,带起的风掀翻了半案奏折。
"谁在里头?"
门被拍得咚咚响。
苏婉儿摸黑点燃烛台,故意让烛火晃得厉害。
等两个持灯笼的小太监冲进来时,她正蹲在地上收拾散落的奏折,发鬓有些乱,眼眶却红得恰到好处:"方才...方才有人翻窗进来,要抢案上的折子。"
"女官可看清模样?"领头的张太监举着灯笼四处照,窗台上果然有新鲜的泥印。
苏婉儿将攥了许久的铜牌递过去:"倒是拾到这个。"借着灯光,"永宁宫禁军统领"七个字在铜牌上泛着冷光。
张太监的脸色瞬间变了,他匆匆行了个礼:"女官且莫声张,小的这就去回值房,再请方公公转禀陛下。"
等太监们举着灯笼出去,苏婉儿才瘫坐在软凳上。
她摊开掌心,铜牌上还留着方才攥出的汗渍。
窗外桂香混着夜露飘进来,她望着案上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奏折,忽然笑了——苏若柔啊苏若柔,你以为借永宁宫的手就能断我前程?
你费尽心机偷的密折,偏偏是陛下故意放在明处的诱饵。
更妙的是,她袖中系统面板正闪烁着金光。
新任务"智护密档"进度条已经跳到90%,奖励提示是"洞察先机"技能卡——看来系统也觉得,这出戏该唱得更精彩些。
烛火突然噼啪爆了个灯花。
苏婉儿拾起案头狼毫,在空白奏纸上写了几个字又揉成团。
月光漫过她腰间的御书房腰牌,照见牌面刻着的"御"字泛着温润的光。
她望着窗外渐露鱼肚白的天色,将那枚永宁宫铜牌收进妆匣最底层——明日陛下召见时,这枚铜牌,该让谁先看见呢?
晨雾未散时,御书房的鎏金兽首门环便被李公公轻叩三下。
苏婉儿捧着妆匣的手顿了顿,匣底那枚铜牌硌得掌心生疼——从昨夜到此刻,她在偏殿候了三个时辰,连鬓边的珍珠簪都被冷汗浸得发潮。
"陛下宣苏女官。"李公公的公鸭嗓裹着暖意,眼尾却扫过她攥得发白的指尖。
苏婉儿深吸一口气,裙裾扫过青石板的沙沙声里,她看见御案后的明黄龙纹便服——赵顼晨起未着冕旒,乌发仅用玉冠松松束起,倒比平日多了几分人味,只是那双眼仍像浸在寒潭里,将她的每步动作都剖解得清清楚楚。
"昨夜的事,从头说。"赵顼的笔搁在奏本上,墨汁在"西北军粮"四个字上洇开个小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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