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六宫的更漏敲过第三遍时,苏婉儿站在御书房廊下,望着王公公捧着黄册匆匆赶来。
老太监的山羊胡被夜风吹得翘起,额头沁着薄汗:“伴读姑娘,东六宫三月内新进洒扫太监的名单都在这儿了。奴才逐字对过三遍,确实没‘小安子’这个名字。”
苏婉儿垂眸扫过黄册上密密麻麻的墨字,指尖停在“戊申日”那栏——那日正是刺客甲被擒的次日。
她想起昨日在宫道遇见的小太监,青布短打洗得发白,提水桶时手腕却稳得反常,分明是练过功夫的。
“王公公,”她将黄册递还,“可曾留意这月新入洒扫的人,每日清扫路线?”
王公公捋着胡子回想:“奴才昨日查岗,见那小安子总在景阳宫前打转,偏殿后的梅香苑却从未踏足。”他压低声音,“梅香苑原是先太后的佛堂,十年前走水后便封了,如今只剩个老嬷嬷每日送两柱香。”
苏婉儿指尖轻轻叩了叩廊柱——梅香苑虽废,却有直通御花园的暗门。
刺客若要藏身在东六宫,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她抬眼时眸中已蓄起笑意:“劳烦公公明日去司房取些新灯笼,就说陛下要携伴读巡视东六宫。”
王公公愣了愣,旋即明白过来:“奴才这就去办。”他转身时袍角带起一阵风,吹得廊下的宫灯摇晃,将苏婉儿的影子投在砖墙上,像只蓄势待发的鹤。
子时二刻,梅香苑的断墙后传来细碎的响动。
刺客乙贴着斑驳的朱漆门,听着远处巡夜侍卫的脚步声渐远,这才摸出怀里的短刀。
白日里那道“陛下要巡视东六宫”的风声像根刺,扎得他坐立难安——再不动手,藏在佛龛暗格里的毒粉就要暴露了。
他的短刀刚触到门闩,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衣料摩擦声。
转身时风掠过耳畔,阿福的青铜拂尘已缠上他的手腕。
老太监的眉峰紧拧,眼里燃着淬了火的光:“好个胆大包天的刺客,当东六宫是你家后院?”
刺客乙手腕一翻,拂尘“啪”地断成两截。
他不退反进,左掌直取阿福咽喉,右袖中三枚透骨钉已蓄势待发——这是从南疆毒王处求来的,见血封喉。
阿福侧身避开,腰间的玉牌撞在墙上发出脆响,却不想刺客虚招变实,右指成爪抓向他面门。
“当啷——”
金属碰撞声惊碎夜的寂静。
阿福反手抽出靴底的软剑,剑光如游龙般缠住刺客的短刀。
两人在断墙前错身而过,刺客的衣襟被划破一道口子,露出里面黑色劲装;阿福的左肩却渗出暗红血迹——方才闪避时,那枚透骨钉擦着他手臂飞了过去。
“老东西,受死!”刺客乙抹了把嘴角的血,从怀中摸出个青瓷瓶。
他正要拔塞,忽听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梅香苑的月亮门外,一盏羊角灯被夜风吹得摇晃,灯影里映出个纤细的身影——是苏婉儿。
她站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眼尾微微上挑。
方才在寝殿里,她分明听见梅香苑方向有器物碎裂声。
此刻借着怀里的夜明珠,她看清刺客手中的青瓷瓶——那是西域特产的百毒瓶,一旦打开,半里内的活物都得送命。
刺客乙的手顿在半空。
他望着苏婉儿身后渐次亮起的灯笼,忽然咧嘴一笑:“你以为能困得住我?”话音未落,他反手将毒瓶砸向地面。
“小心!”阿福扑过来要护她,却被苏婉儿一把推开。
她的指尖快速划过袖中技能卡——方才系统提示她完成【引蛇出洞】任务,新获得的“夜视如昼”技能正灼灼发烫。
月光突然变得亮如白昼,她看清毒瓶碎片飞溅的轨迹,旋身躲过最近的那片,同时摸出腰间的银哨用力吹响。
东六宫的巡夜侍卫从四面八方涌来,刀剑出鞘的声音如潮水漫过。
刺客乙的脸色终于变了,他转身要往暗门逃去,却被阿福缠住右腿。
老太监的血滴在青石板上,晕开朵朵红梅:“想走?先过了咱家这关!”
苏婉儿望着刺客扭曲的面容,耳中传来系统清脆的提示音。
她摸了摸袖中还未冷却的技能卡,目光越过混战的人群,落在梅香苑残破的飞檐上——那里有片瓦当微微晃动,露出下面半枚青铜机关。
夜风吹起她的鬓发,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而在这暗潮翻涌的夜色里,真正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
刺客乙的青瓷瓶砸在青石板上的瞬间,苏婉儿的瞳孔骤然收缩。
毒粉扬起的刹那,她袖中"夜视如昼"的技能卡正发烫——这技能不仅让她在暗夜里视物如白昼,更将毒粉飘散的轨迹在眼中拉成慢镜头。
她旋身避开正面气浪,银哨已抵在唇间,尖锐的哨音刺破夜雾,惊得檐下栖鸟扑棱棱乱飞。
"护着伴读!"阿福的软剑缠住刺客右腿,血珠顺着他苍老的脖颈往下淌,在月光里泛着暗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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