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总被质疑"只会翻旧书"的解读专家,此刻正攥着本掉了封皮的《幽冥志》,指节发白。
他迎上戴瑶的视线,喉结动了动,终于抿着嘴点了点头。
许殇的锁链突然软下来,缠在手腕上像条温顺的蛇。
他望着阿贤手里的书,又望向戴瑶发间的石榴花,嘴角终于翘了翘——他知道,等阿贤开口时,这场仗,才算真正赢了。
阿贤的喉结又滚了滚。
他望着广场上百双泛红的眼睛,指尖在《幽冥志》卷边磨出的毛茬上蹭了蹭——这书他翻了七百年,每道折痕都刻着质疑:"老古董懂什么新科技?地府秘辛轮得到你这酸秀才说话?"可此刻,他突然想起昨夜戴瑶蹲在往生殿油灯下,把探测器里的轮回碑投影一点点拓在黄纸上,抬头时鼻尖沾着墨:"阿贤公,您说这'九泉'对应《幽冥志》卷三的'黄泉九叠',对么?"
"对。"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老木门轴第一次转动,哑得发涩。
广场瞬间静成一片霜。
阿贤深吸口气,手指重重按在书页某处:"轮回碑分九叠,对应鬼域九泉。
戴小姐的探测器照出的,是第七泉'忘川'下的往生录——"他翻开书,露出夹在中间的半张残碑拓片,"这是我三百年前在鬼哭崖捡到的,和投影上'乙巳年,陈阿娘'的记载,一字不差。"
"那...那我阿爹的名字在第七层..."阿花攥着黄纸的手在抖。
"第七层属'念泉',存的是执念未消的魂。"阿贤的声音突然稳了,像敲在青石板上的铜磬,"戴小姐的仪器能照见的,不是什么外乡妖术,是咱们地府自己的轮回道!"他转向阿明,"您在轮回井看到的水纹,是'念泉'的魂影折射——这是老祖宗传下的验真法子,您阿娘当年入轮回前,我帮您算过。"
阿明重重拍了下阿贤的肩。
这个总打哈哈的中间派首领,此刻眼睛亮得像淬了火:"我让人把井里的水纹拓下来了!"他从袖中抖出卷染着水痕的画纸,"和探测器投影比对过,连波纹的弧度都不差!"
广场突然炸开一片抽气声。
有老鬼卒踉跄着扑到阿明身边,指甲抠进画纸:"我家那混小子...当年说去人间赚大钱,结果被雷劈了魂...他的名字...真能找到?"
"能。"戴瑶摸了摸探测仪,屏幕上的篆文突然流动成一条金河,"只要你们想找,我可以教阿贤公操作,以后每月初一、十五开放探测——"
"放屁!"
这声暴喝像块炸在冰面上的石头。
阿虎的玄铁靴碾过满地碎符咒,刀背重重砸在戴瑶脚边,溅起的泥点沾在她石榴裙上:"你当地府是星际博览会?
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看轮回碑?"他盯着阿贤怀里的书,喉结上的鬼面图腾跟着抖:"三百年前咱们守鬼门关,连孟婆汤的配方都不外传!
现在倒好,外乡人拿个破机器,就能翻老祖宗的棺材本?"
戴瑶弯腰捡起刀背下的探测仪。
她能感觉到许殇的锁链在腕间轻轻发烫——那是他在克制怒气。"阿虎将军。"她抬头,目光撞进阿虎泛红的眼底,"三百年前许殇用脊骨撑天,现在我们用真相撑。"她把探测仪转向阿虎,"你阿娘的牌位在往生殿西墙第三排,可她的魂...在第八泉'悔泉'。"
阿虎的刀"当啷"落地。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突然哑了,玄铁甲片碰撞的动静里,藏着三百年前那个蹲在鬼门关墙根哭的少年,"我阿娘...她不是被海盗抢了魂火?"
"抢的是肉身。"戴瑶调出一段投影,金河突然分出支流,"她的魂被冥河妖巢的结界护住了——当年许殇夜袭妖巢,带回来的不只是你们十二鬼将,还有这卷《冥河魂录》。"她指了指阿贤怀里的书,"阿贤公解读出来的。"
阿虎的玄铁手套攥成拳,指节压得发白。
他望着阿贤怀里的书,又望着许殇——那个总把"地府的天我来撑"挂在嘴边的人,此刻正垂着眼,锁链在腕间松松垮垮,像条打瞌睡的蛇。
"所以你们联合外乡人...就为了告诉我,我阿娘的魂还在?"阿虎突然笑了,笑声撞在玄铁甲上,碎成刺人的渣,"那又怎样?
她被困在悔泉七百年,我连她一面都见不着!"他猛地抽出腰间鬼头刀,刀光裹着怨气劈向许殇咽喉,"我要这真相有什么用?!"
许殇的锁链"铮"地绷直。
金红色的锁链像活了似的缠住鬼头刀,火星子溅在阿虎脸上,烫得他眯起眼。
戴瑶后退两步,看见许殇的瞳孔泛着幽冥特有的幽蓝——那是地府战神力量觉醒时的征兆。
"当年你阿娘被掠走前,塞给我半块桃核。"许殇的声音混着锁链震颤的嗡鸣,"她说'阿虎爱吃桃,等他长大,替我种棵树'。"他手腕轻转,锁链拽得阿虎单膝跪地,"我在往生殿后种了七棵桃树,今年开的花,比鬼域三百年的都艳。"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