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林闲嘴里的半块杂粮饼差点掉地上!他像条被踩了尾巴的鱼,浑身的咸鱼鳞片瞬间炸起!脑子里“躺平养膘”的任务倒计时瞬间被扔到了爪哇国!所有的安逸感如同被戳破的泡沫,“噗”一声无影无踪!
赵奉!
王府大管家!
镇北王的心腹!真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佬!
这位爷跺跺脚,整个帝都都得抖三抖的主儿,怎么亲自来这“病号VIP房”了?!
林闲的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撞得肋下的伤口阵阵闷痛。他几乎用尽了毕生的演技,猛地将头往冷硬的地板上一埋!身体僵硬绷直,呼吸放得极轻极浅,眼皮死死耷拉着,只用一条微不可查的眼缝,偷瞄着屏风方向。
脑子里那个负责“躺赢”的焚天紫气珠投影似乎也感受到了外界的巨佬气压,旋转的紫色光晕都凝固了一瞬,随即如同受惊的刺猬,收敛光芒,蜷缩得更小了,一股“别看我我很低调”的意念悄然飘过。
红袖的反应更快。
在那低沉温和的声音响起的瞬间,她脸上的疲惫和之前的暴怒早已收敛得干干净净,如同覆上了一层冰雕的面具。她脚步无声却极快地迎向屏风外,深福一礼,声音沉静如水却带着十二分恭敬:“奴婢红袖,请赵大总管安。”语气谦卑却不谄媚。
“不必多礼。”脚步声沉稳靠近。一个身影从屏风后踱步而入。
来人约莫五旬上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灰白相间,用一根简朴的乌木簪固定。面容清癯,双颊略显削瘦,眼窝深邃,嘴角天然向上微弯,仿佛总带着一分温和的笑意。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深青色直裰,料子不算顶好,浆洗得却异常挺括,领口袖口纤尘不染。他并未如林闲想象那般带着仆从,只自己拄着一根通体乌黑油亮、盘得包浆浑厚的紫檀木拐杖,缓步走入。
没有金玉满身,没有前呼后拥,但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的、浸润权力核心多年沉淀下来的深沉气度,比任何华服美饰都更有分量。他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温和地扫过房间,整个房间里原本的沉郁药味和压抑气氛仿佛都凝滞了一瞬。
林闲趴在地上,头皮一阵发麻。帝王洞察被冻结,但他仅存的、被大佬气场激活的求生本能疯狂尖叫着警报——危险!极度危险!这位爷的眼神,看似温和无害,却仿佛能穿透皮囊,看到骨髓里去!
赵奉的目光如同平静的湖面,先是落在那盏散发着温暖光晕的琉璃宫灯上,视线下移,落在拔步床上沉睡的苏云芷身上,在那苍白的脸颊和锦被边缘残留的、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暗红血渍上停顿了一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不易察觉的痛惜和沉重,但瞬间就被那惯有的温和掩去。
随即,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房间。掠过红袖恭谨肃立的身影,掠过墙角冷清的炭盆,最后……轻轻落在了林闲趴着的那个角落。
如同被无形的针尖刺了一下,林闲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埋在地上的脸死死贴着冰凉的地板,连呼吸都屏住了!
“这位是……”赵奉的声音依旧温和,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他的目光只在林闲身上停留了一息,便转向红袖。
红袖垂着眼帘,身体姿态保持着无可挑剔的恭敬,声音平稳无波地回道:“回大总管话,此人……是青岚驿带回来的药人,郡主当时伤重垂危,急需人手以身为引,尝试拔除‘阴蚀散’的毒素,只是……效果未尽如人意,自身……也受了些伤,故而在此休养。”她把“药人”、“以身为引”、“受了些伤”几个词咬得格外清晰,语气淡漠,仿佛在陈述一件早已准备好的答案。
药人?
以身为引?
林闲趴在地上,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红袖姐姐!你可真能编啊!拿我当试验品?!这锅甩得……浑然天成!
不过……这说法似乎……正好?林闲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重新把脸埋死,努力扮演一个只剩一口气的“倒霉试验品”。
赵奉轻轻“哦”了一声,那声音如同风吹过树叶。他没有追问青岚驿的细节,也没有探究所谓的“以身为引”到底是什么邪门操作。目光再次落在林闲身上时,温和依旧,深处却似乎多了点别的什么——不是同情,更像是……一种极其冷静的审视?如同经验丰富的老农在估量一块田里石头的大小。
他踱着步子,紫檀拐杖点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笃笃”声,像是不紧不慢敲打着每个人的心弦。他走到房间中央,离林闲趴着的地方不过几步之遥。
那根乌黑发亮的紫檀拐杖,杖头并非寻常的兽首或龙头,而是一整块浑圆如鹅卵、质地温润如玉的深紫色石头打磨而成。在琉璃灯光下,那石头内部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流光缓缓流动,氤氲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紫气。
赵奉只是那么随意地拄着,但林闲趴在地上,那冰冷的紫檀木杖身仿佛隔着空气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威压,压得他连动一下手指的勇气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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