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了痛快地把他所知所见所想的事都说了出来。
“所以,我剃度出家,就在法明寺守着那具尸体,等待有朝一日让尸骨重见天日,好叫世人知道,某些人的榜眼是如何来的,又是如何杀人灭口的,他们恶事做绝,却道貌岸然,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世人的称赞,老天不管,官府不管,那就我自己来。”
“那日我听到了那首童谣,花开白骨现,我就知道,机会来了,十八学士开花,每日来赏花的人络绎不绝,我得知楚府和陈府的夫人们要来上香,赏花,我就故意在上山采药时扭了脚,因为寺里人手不足,我一受伤,洒扫的活定是落在通净身上,那天早上,就算通玄不去叫通净,我也已然做好了支开通净的准备……”
“事情非常顺利,听说几位夫人吓的面无人色。”通了嘴角抽了抽,牵出一抹冷笑。
他深吸一口气,抖抖索索地从怀里掏出一叠纸:“这是我家公子写的手稿,里面有他为梁衍做的文章。”
墨尘去接过呈给萧泽。
萧泽翻看了下,眼底的阴翳愈盛,里面的确有一篇就是当年的贡院公布的梁衍的文章,他曾经读过。
通了仰头,眼含热泪对着黑沉沉地屋顶嘶哑地喊着:“公子,您在天有灵,都看到了吗?老奴替您伸冤啦……”
这一幕让人动容。
一个忠仆,为给主人报仇,落发为僧,隐忍负重,静待时机,又精心谋划,揭开了一桩三年前的悬案。
萧泽深深看了眼通了,叮嘱书记官,将口供整理好,便离开了审讯室。
他负手走在前,程青澜和墨尘默默跟在后。
月光将他的影子拖的老长,程青澜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影子脑袋上,一开始是无意,后来觉出了乐趣,就一直踩啊踩。
一旁的墨尘不停朝她使眼色,眼神里充斥着谴责的意味,你干嘛呢?对大人能不能有点尊重?
程青澜摊手,无辜地表情,不是她非要踩,是他的影子正好落她脚下。
两人无声在那交流。忽然萧泽停下脚步,程青澜没注意差点撞上,好在她反应迅速,及时刹住了脚。
“墨尘,随我去梁府。”
墨尘:“是,大人,要多带些人吗?”
“不用,你叫上白风。”
“是。”
程青澜保持沉默,后面的事,她并不想参与。
谁知,萧泽回头看向她:“去换身男装,一起去,你负责审问。”
“啊?”
萧泽蹙眉:“啊什么啊?给你一刻钟。”
程青澜撇了撇嘴,还是没逃过呀!
一刻钟后,程青澜坐上萧泽的马车,马车直奔梁府。
梁家门房得知来人是北辰司萧大人,忙跑进去通禀。
不多时梁府的管家亲自过来,躬身见礼:“大人,相爷请您进去。”
管家引着四人来到“三省堂”。
“这是相爷的书房,相爷在里面,萧大人请。”
萧泽示意三人在外面等候,他独自去见相爷。
要提审梁家的嫡孙,出于对相爷的尊重,还是要先告知相爷,得到相爷的首肯才行。
萧泽进去后,不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瓷器落地碎裂的声音,然后是梁相愤怒地指责:“萧泽,你是在指责本相行了舞弊之事吗?到底是谁指使你如此污蔑本相?三年前,大理寺已经彻彻底底的查了一遍又一遍,你现在翻出已经盖棺定论的事,你想做什么?”
萧泽的声音隐隐传来。
“相爷息怒,萧某深知相爷的为人,相爷铮铮风骨,就算梁家子孙都不成气,您也不会做这种违反法度,违背您原则的事,但现在人证信誓旦旦,萧某不得已要问一问梁公子夫妻,查明真相,若是那人构陷,也好还梁公子一个清白。”
言语诚恳,有理有节,梁相的怒气才压了下去。
屋子里,又陷入良久的沉默,外头传来梆子敲响的声音,嗒、嗒、嗒……
这声音衬的夜色愈发沉寂,程青澜望着书房那道门,里面的两个人正在处在一场无声的风暴中。
许久,房门终于打开,面色黑沉的梁相走了出来,萧泽紧跟其后。
梁相对管家道:“你去把小四叫来。”
管家担忧地看了眼相爷,刚才里面的对话,他听到一些,大致清楚北辰司萧大人夜访梁府所为何来。
但还是应声准备去叫人。
梁相补充道:“你什么也不要说,就说我要见他。”
不多时,梁衍来了满身酒气,神色惶惶,梁衍心里忐忑,朱管家来叫他时,他刚从春芳苑回来,他还以为他最近流连烟花之地的事被祖父知道了,祖父要训斥他。
进了书房,看到萧泽也在,梁衍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那点微醺的醉意瞬间消散。
梁衍规规矩矩给祖父见礼,又见过萧大人。
梁相语气冷硬道:“小四,萧大人有话要问你,你一五一十做答。”
梁衍藏在袖子里的手都在抖,强做镇定回道:“是。”
萧泽给程青澜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可以问了。
让她问,万一有什么情况,他还能转圜一下。
程青澜知道他在拿她当枪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梁公子,你可是与章博文交好?”
梁衍道:“只是泛泛之交,谈不上交好。”
“是吗?泛泛之交,你还给他牵红线,泛泛之交你还让他帮你写策论?”
“这是无稽之谈,没有的事。”
“章博文曾与人说,你给他牵线,要把姚府表小姐许给他,章博文的仆人丁贵升跟随他家公子与姚府表小姐见过好几面。”
“是我邀请章博文参加姚府的文会不假,他们是在文会上认识的,两人一见钟情,可不是我牵的线,做的媒。”
“哦?那请问你让章博文给你写的策论,与你在科考中所写的策论一模一样,又是如何解释?”
“这更是一派胡言,我从未叫章博文替我写什么策论。”梁衍否认的干脆。
程青澜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到梁相面前,双手呈上:“相爷请过目。”
梁相接过只瞄了一眼,脸色骤变。
这篇文章,他烂熟于心,曾以此为傲,可如今这张纸重若千斤,如滚烫的烙铁,让他几乎拿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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