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府书房内,青铜铸的博山炉吞吐着一缕缕淡淡地白色烟雾,空气中弥漫着甘甜的气息。
萧泽垂眸吹开茶沫,眼底的一闪而过的寒星被蒸腾的水汽淹没,转而唇角勾起一抹浅淡地笑意:“也就在王爷这能品到上等的金坛雀眉。”
康王唇角的笑意未达眼底:“皇上独爱绿茶,倒是便宜了本王,若是你喜欢,本王这还剩了些,你都拿去。”
“臣每日忙于公务,少有闲情品茶,就怕暴殄了天物,再说了,好茶难得一品才能回味无穷。”
“说的也是,不知萧大人今日来访,所谓何事?”
萧泽轻呷了一口茶,这才放下茶盏,道:“今日手下抓了个乌达细作,此人竟声称是王爷府上的人,兹事体大,臣特意前来求证。”
康王转扳指的动作微滞。廊外竹影扫过窗纱,惊起檐下铜铃乱响。
“哦?我王府上下数百号人,不知此人姓甚名谁?”
“她叫珠璎,自称是王府的舞姬,是王爷最宠爱的舞姬。”
康王的眼角微微抽搐:“是有这么个人,你可查仔细了?她果真是乌达细作?”
“臣之前抓了个偷盗兵部军器监改良的八牛弩制作图的细作,臣以此人为饵,钓来了珠璎,臣已经掌握她的代号叫魅影,北辰司的手段才用了没几招,她就说她是王爷您的人。”萧泽暗暗观察康王的反应。
康王震怒,猛地一拍几案,震得几案上的茶盏乱跳,茶盖咕噜滚落在地,摔成了两瓣。
“好一个贱婢,蒙混入王府,以王府舞姬的身份行细作之事,为求生路竟敢攀咬本王,罪该碎尸万段,萧大人,此事你不必有顾虑,依律法办事,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别说一个舞姬,就是本王的王妃,若有通敌卖国之举,本王也饶不了她。”康王说的义正言辞。
萧泽沉吟道:“臣自然是相信王爷,只是这珠璎在王爷身边潜伏多年,不知从王爷这收集了多少机密情报去,这些年,我大梁军与乌达作战多处于劣势,每次咱们大梁军有重要部署,乌达都能未卜先知似的,若是王爷身边出了乌达细作一事传将出去……”
康王正色道:“绝无此事,本王议事都在这间书房,在此间伺候的是本王最信赖之人,其他人,便是连王妃都不得踏足此地,绝不存在有人从本王这窃取军机的可能。”
“王爷,臣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询问大理寺卿裴大人和梁相,关于梁衍舞弊一事,梁相得知王府出了细作,十分关切,而那珠璎身为乌达细作,必然是要发挥她最后的作用,将王爷拖下水,好搅的大梁朝局动荡。”
康王眼中氤氲着怒意,萧泽是在威胁他,不管他承不承认,珠璎在萧泽手里,口供怎么写都由他萧泽说了算。还那么巧的被梁相知道了此事,分明就是他们布的局。
“不过,王爷请放心,臣已经交代属下暂停对珠璎的审讯,这几日梁相已经陷入流言蜚语,若是王爷再惹上事非,朝堂更要动荡不安,那就真如了乌大人的愿了。”
康王心道:果然如此,萧泽是想用珠璎一事逼迫他放弃对付梁老头。
该死的珠璎,他再三告诫过她,不可轻举妄动,北辰司放出来那细作已死的消息不可尽信,她还是中了圈套。
他谋划了三年多的局就坏在这个女人手里。
科举舞弊跟通敌比起来,自然是通敌严重的多。
罢了罢了,暂且放过梁老头,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那帮可恶的清流。
康王感慨一叹:“是本王识人不清,才有今日之祸,幸亏萧大人是个明事理之人,没有中那乌达人的奸计,梁相家的事,本王有所耳闻,本王是决不相信梁相会纵容孙儿科举舞弊,本王亦相信大理寺和北辰司查案办案的能力,御史台的言官最会捕风捉影,是该好好敲打敲打,早早平息风波,稳定朝局要紧。”
萧泽暗暗松了口气,成了,拱手一礼:“王爷所言极是,臣定会妥善办理此案,请王爷放心。”
放心个屁,康王恨不得宰了萧泽,这些年,萧泽坏了他多少好事,剪除了他多少羽翼。若不是皇兄护的紧,他早弄死他了。
萧泽走出书房,墨尘和白风立即迎上前,眼神满是关切。
萧泽点点头。
两人心领神会,事情办妥了,忙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说真的,要在不惊动康王的情况下,捉拿魅影,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大人,咱们现在回北辰司吗?”白风问道。
萧泽大步流星:“去书院。”
后天圣驾要亲临书院,他得早些过去,做好迎接圣驾的准备。可心里却无端地浮现那个人的身影。
多日不见,她在做什么?
此刻的程青澜正在书院里到处转悠。自那晚见到黑袍和黑衣人后,她没事儿就到处转,可就是没找到黑袍。
今日还是一无所获,程青澜重重叹了口气,这件事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让人焦虑。
来到后山,朝沐风亭走去,远远就听到陆妱妱那个大嗓门:“成了成了,果真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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