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这样的场景,程青澜脑海里那一瞬而过的念头顿时清晰起来。
她终于知道前日就萌生的不对劲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那日在望江楼楼梯上碰到的那几个匠人,背直如松,步履矫健。
他们不是真的匠人,真的匠人身份卑微,所以,见到有身份地位的人,会习惯的低头躬身。
而且,钦天监的预测只告知举办方,望江楼的掌柜又是如何知道的?
修屋顶,即将来到的大雨,这个时节的大雨往往伴着雷电。
若是有人趁机在屋顶放了引雷的器物,天火降临,望江楼得死多少人?
就算不被烧死,惊慌之下造成踩踏事件,后果也不堪设想。
程青澜脸色大变。
沈静姝发现程青澜神色不对,关切道:“青澜,你怎么了?”
程青澜道:“宁奕,你去居中的包间,请萧大人过来一趟。”
宁奕讶然:“啊?让我去找萧大人?”
他有点胆怯,倒不是怕萧大人,他怕的是康王,三楼居中的包间是康王的。
“快去,有很重要的事,人命关天。”
陆妱妱听程青澜这么说,当即板起脸来,对宁奕道:“青澜姐让你去,你就去,快点。”
宁奕只好硬着头皮去找萧泽。
萧泽这会儿正在跟康王和几位大臣闲谈。
从边关局势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镇南王。
“听说镇南王年底要来京述职,萧大人多年没见你父王了吧?”康王笑微微地看着萧泽。
在座的官员们心里都是咯噔一下,感觉空气中突然多了几分火药味。
朝中谁不知萧泽不受父王宠爱,小小年纪就被送来京城为质子,伴随着萧泽入京的还有一道镇南王请封四岁的次子萧潜为镇南王世子的奏折。
亲疏立现,偏心眼偏到了没边。
不过,皇上没答应镇南王的请封,说要等到萧潜及冠后再议。
而镇南王每五年来京述职,父子两难得见面,镇南王对这个长子也只有苛责。听说萧泽本想参加科考,他的学问深得太子太傅的称赞,也不知道镇南王说了什么,萧泽后来就没去考。有传言,镇南王不希望这个长子太有出息,盖过了次子的风头。
但萧泽还是厉害的,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成了北辰司的执事,深得皇上器重和信任。
知道他们父子亲情淡薄,很少有人会在萧泽面前提镇南王,可康王提了。
大家都看着萧泽会做何反应。
萧泽却跟没事儿的人一样,低眉微哂:“是啊,五年了。”
“你弟弟今年及冠了吧?你父王这次来许是要请封世子了。”
轰……大家感觉火药炸了。
萧泽笑容浅淡:“此事王爷怎么看?”
萧泽将球踢了回去。
康王沉吟道:“南夷六支多年来一直不服王化,屡屡生事,你父王镇守南疆还能勉强压制的住,这未来的镇南王责任重大,想来这也是皇上迟迟没有点头你父王请封世子的缘故,本王倒是觉得萧大人担得起此重任,萧大人若是也有此意,本王愿意助萧大人一臂之力。”
官员们一颗心落回肚子里。
他们能坐在这,都是康王的心腹大臣,刚才还以为康王是想让萧泽难堪,毕竟萧泽多次坏康王的大事,康王一派,对萧泽又恨又无奈,有皇上做萧泽的靠山,想除掉萧泽,并不容易。
所以,康王这是向萧泽抛橄榄枝,既然除不掉,那就笼络。
萧泽正想回话,白风来到他身边,在他耳边道:“宁小公爷求见,说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萧泽脸色微变,起身拱手:“司里有要务,下官先告辞。”
康王打趣道:“萧大人身为北辰司执事,事事亲历亲为,堪为百官楷模。”
萧泽苦笑:“这不是北辰司大半人手都在准备龙舟赛,实在无人处理了,只能下官亲自去了。”
康王哈哈一笑:“公务要紧,去吧。”
萧泽一走,有官员问:“王爷是不是对萧大人有招揽之意?”
康王端起茶盏,浅呷了一口,慢条斯理道:“若是能招揽的话,早就招揽了。”
这么多年他又不是没招揽过,可萧泽油盐不进,只忠于皇兄。
他帮萧泽,不过是想挑起镇南世子之争,看看有没有机会将南部的势力纳为己有。
萧泽出门见宁奕,宁奕小声道:“萧大哥,不是我要来打扰您,是程姑娘说有要事,急着见您。”
萧泽心头一凛,程青澜说有要事,那就肯定是十分要紧的事。
萧泽来到最东头的雅间,推门进去。
程青澜一见到他便道:“萧大人,望江楼可能要出事。”
萧泽诧异:“你发现了什么?”
“来不及细说了,请大人马上疏散望江楼里的人。”
萧泽面有难色:“龙舟赛快开始了,若没有足以说服的理由,这事儿不好办。”
望江楼和临江阁是观看龙舟赛的两处最佳地点,望江楼里的人非富即贵,这些人可不是那么容易驱散的。
程青澜郑重神色,语速飞快:“前日我们去望江楼吃饭,见到几个修屋顶的匠人,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这几个匠人不像真正的匠人,而且望江楼的伙计说,是因为钦天监预测今日有雷雨,如果那几个匠人在屋顶放置了可以引雷的东西,大人,上一次的天火没能如期降临,说不定今天会有一场真正的天火。”
萧泽脸色骤变:“白风,马上召集人手去望江楼。”
“是。”白风应声。
萧泽走到门口,回头看着程青澜,欲言又止,快步离去。
程青澜这才松了口气,外面已经闷闷地滚雷响起,希望来得及吧!
陆妱妱等人都听傻了,还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可那天她们也见到那几位匠人了,但她们压根就没留意,没发现什么不对。
“青澜,你有几分把握?”沈静姝担忧地问。
程青澜道:“七分吧,没有最好,若是有的话,麻烦就大了。”
没有看到屋顶是否真藏了不该有的东西,她不能把话说的太死,但她的直觉和推断,从未错过。
“到底是谁啊,这么丧心病狂。”庄若芸气愤道。
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拿人命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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