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长恭翻身上马,乌金弓在秋阳下泛着冷光。
晏茉突然轻呼:“妾身的香囊...…”她慌乱翻找锦袋,露出半截青紫手腕。
“茉儿?”司徒长恭勒马回转。
卫云姝起身时绛红披帛拂过司徒长恭手背,“世子好生照看晏姨娘,当心...…”余光瞥向南唐国的四皇子,“南唐的鹞鹰最喜扑食孕兔。”
金乌西坠时分,校场四周战鼓骤响。
景仁帝端坐龙纹华盖下,玄色冕旒随着话音轻晃:“开猎场!”
南唐使团中跃出二十铁骑,个个膀大腰圆。
领头将领马鞭直指西魏看台,操着生硬官话笑道:“听闻贵国公子哥儿最爱斗鸡走马,今日倒要看看如何与虎豹相争!”
西魏阵中忽起一阵骚动。
二皇子卫元岐银甲裹身,当先策马而出。顾文渊紧随其后,腰间弯刀在落日下泛着冷光。
卫云姝指尖摩挲着青瓷茶盏,目光掠过人群——那个说要在猎场替她折桂的人,终究没来。
“殿下请看!”冬安突然扯她衣袖。校场东侧尘土飞扬间,司徒长恭正挽着雕弓翻身上马。
绛紫箭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倒显出几分英武。
晏茉绞着帕子凑近:“世子说...说要给公主殿下猎红狐呢。”
话音未落,场中鼓声突变。只见南唐阵中放出十数头灰狼,獠牙上还沾着生肉碎屑。
“陛下有旨——”赢公公尖着嗓子宣道,“此次围猎以苍南红狐为彩头,夺旗者赏金千两!”
卫云姝手中茶盏“当啷“磕在案几上。
前世司徒长恭确实猎得红狐,却是为讨晏茉欢心。那畜牲后来抓花了她的脸,如今想来,只怕...
“殿下脸色怎的这般难看?”晏茉假意搀扶,蔻丹险些划破她手背,“莫不是担心世子?”
场中忽起惊呼。卫云姝抬眼望去,司徒长恭正纵马跃过壕沟,箭囊中朱羽箭格外醒目——那是御前亲卫才配用的箭矢。原来所谓“特意求来”,竟是这般算计。
“常山校猎场封禁已久,数载未曾启用,内中野羊、豺狼、虎豹等凶禽猛兽,性情暴烈,凶残无比……更有甚者,朕特意从苍南捕获一只灵巧狡黠的红狐,作为这场围猎的终极挑战。”
“在这场西魏与南唐校猎对决中,两军各自据守一座山头,既要竭尽全力猎取尽可能多的猎物,更要深入对方腹地,夺取对方的战旗!”
“双方轮流攻守,生死存亡概不负责。若在两日激战之后,双方战旗均未被夺,则根据最终生还人数、猎物捕获量以及战术运用,分别计分,得分较高的一方将被尊为胜者!”
“胜利的一方将按照功绩受到嘉奖,战功最为显赫者,将获得黄金千两的丰厚赏赐。”
景仁帝话音刚落,两军均已蓄势待发,剑拔弩张。
赢公公目光扫过两军的人数:“可还有人愿加入这场角逐吗?”
南唐士兵素以勇猛善战着称,闻听黄金重赏,立即又有数位勇士挺身而出。
西魏方面也不甘示弱,迅速补充了兵力。
景仁帝微微点头,示意赢公公宣布校猎正式开始。就在此刻,几声激越的呼唤从校场之外远远传来:
“陛下且慢——”
七八个泥人似的少年打马冲进场中。
为首那个锦衣沾满草屑,白净面皮晒成麦色,不是顾暄又是哪个?
他身后跟着的公子哥们更是滑稽:抚远将军家的独子白越堂活像块黑炭,御史大夫家的胖公子唐锦竟瘦得腰带都松了三扣。
“臣请战!”顾暄滚鞍下马,腰间玉佩碎成两半。
景仁帝拈须大笑:“朕当是谁,原是顾卿家的麒麟儿!”
卫云姝以袖掩唇。
这厮两月前离京时还抱怨东陵日头毒,如今倒比炭窑工还黑上三分。
再瞧他身后那群纨绔,杨尚书家的公子活脱脱成了煤球,哪里还有半点京城玉郎的模样?
“大哥胡闹!”顾文渊在场上急得跺脚,“你连弓都拉不满,凑什么热闹!”
顾暄却已蹿上备用马匹,顺手抄起侍卫的牛皮水囊:“莫慌,我最近在东陵新学了套打狼的功夫…”话音未落,南唐阵中忽射出支冷箭,正钉在他马尾三寸处。
校场霎时剑拔弩张。
卫云姝霍然起身,掌心沁出冷汗。
“殿下?”夏欢轻扯她衣袖。卫云姝这才惊觉指甲已掐进掌心,远处顾暄却冲她咧嘴一笑,白牙在暮色中格外晃眼。
校场旌旗猎猎作响,四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并排立于高台之下。
顾文渊攥紧马鞭压低声音呵斥:“大哥莫要胡闹!往年校猎不过射些野兔山鸡,这次可是要同南唐比拼猎杀猛兽!你连麻雀都射不中,若是害西魏输了比试,罪过可就大了!”
“二弟此言差矣。”顾暄整了整玄色护腕,目光扫过身后三位同伴,“这两个月我们可是请了军中教头苦练骑射。不信你瞧杨隆他们?”
杨隆闻言抬起晒得发红的脸,白越堂则故意撩起袖口露出结实的臂膀。唐锦笑嘻嘻插话:“我虽没晒成黑炭头,那是天生肤白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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