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修的身影决绝,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他那句话,掷地有声,回荡在空旷的偏殿里,连周围幽绿的灯火似乎都跟着晃了晃。
催钰看着那个背影,镜片后的双眼闪过一丝复杂。
他从未见过一个生人,敢在地府,在阎王殿中,如此坦然地表露自己的意志。
那是一种可以为了某个人,不惜与整个世界为敌的疯狂。
“判官大人。”一旁的药童小鬼怯生生地开口,“这位先生他……”
催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他看着那扇缓缓合上的殿门,轻轻叹了口气。“地府,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奈何桥上,依旧是那熟悉的,混杂着忘川水腥气和浓郁汤香的味道。
阿香一路拽着余清歌,风风火火地冲回自己的地盘,直到坐回那张熟悉的木桌前,她才松开手,一屁股坐下,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阿香拿起桌上的大汤勺,狠狠在锅沿上敲了一下,震得锅里的浓汤都泛起涟漪,“那个阎王老儿,我看他就是年底业绩不够,想拿你的命去冲KPI!”
余清歌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里那卷冰凉的黑色玉简。
“你还看!”阿香一把抢过玉简,远远丢在桌子另一头,像是扔掉了什么烫手山芋,“不许看!不许想!从现在开始,你就待在我这,哪儿也不许去!我看他阎王老儿敢不敢上我奈何桥来抓人!”
余清歌抬起头,看着气得脸颊通红的阿香,那双总是带着疏离和嘲讽的狐狸眼里,此刻却盛满了柔和。
“香姐,”她轻声开口,“那家孤儿院,是我长大的地方。”
阿香的骂声戛然而止。
她愣愣地看着余清歌,脸上的怒容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心疼。“你说什么?”
“我十岁那年,师父去世,就把我送进了那家孤儿院。”余清歌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我在那里,待了八年。”
八年。
阿香的心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她知道余清歌的身世,天煞孤星,无父无母,却不知道,那个孕育出SSS级魔灵的鬼地方,竟然承载了她整个少女时代。
“所以,我必须知道真相。”余清歌的目光重新落在那卷玉简上,眼神坚定得可怕,“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那样。还有,我的命格……”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阿香全明白了。
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任务,这是余清歌在向自己被诅咒的命运,发起质问。
大殿之上,她不是在跟阎王交易,她是在跟自己的人生豪赌。
阿香的眼圈又红了,她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她站起身,走到锅边,用力搅了搅那锅翻滚的浓汤,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好,你要去,我拦不住你。”
“但是!”她猛地回头,手里的大汤勺指着余清歌,语气不容置喙,“这碗汤,你给我喝完!一滴都不许剩!把你亏空的气血都给我补回来!”
她盛了一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汤,重重地放在余清歌面前。
“还有这个,你也拿着!”阿香从自己脖子上,摘下一条用红绳穿着的,已经有些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灰色骨哨,塞进余清歌手里。
“这是我当年还是人的时候,我娘给我求的护身符,陪了我几百年了。”阿香的声音有些哽咽,“遇到实在扛不住的危险,就吹响它。不管你在哪个犄角旮旯,姐都能感应到,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去捞你回来!”
另一边,人间。
季宴修的身影凭空出现在那间阴森的寿衣店里。
外界天光大亮,刺目的阳光从门缝里挤进来,驱散了店里些许阴冷。
“九死一生。”
“万分之一的可能。”
催钰的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子里盘旋。
他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无数未接来电和消息,大部分都来自他的经纪人。
季宴修直接无视了,他划开屏幕,指尖颤抖着,点开了那个尘封已久的通讯录。
他几乎从不打开这个分组,里面孤零零地躺着几个名字。
每一个,都代表着他拼命想要逃离的过去。
玄门季家。
他的手指,最终停在了一个没有备注,只有一串号码的联系人上。
无力感和愤怒像是两只手,死死扼住他的心脏,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连她要面对的是什么都不知道,连她万分之一的生机在哪里都看不到。
他决不能让余清歌再犯险了,哪怕是豁出自己的命。
为了她,他愿意重新走进那个自己亲手关上的,名为“命运”的牢笼。
季宴修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手机里传出“嘟…嘟…”的忙音,每一声,都像是在敲打着他的神经,他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就在他以为不会有人接听的时候,电话,通了。
听筒里传来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和威严。
“臭小子,你还知道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是一把生锈的铁锁,猛地锁住了季宴修所有的思绪。
“七爷爷。”季宴修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他自己的。
站在寿衣店斑驳的光影里,周围是刺鼻的灰尘味,和阳光暴晒后木头发出的味道。
这股属于人间的烟火气,却丝毫无法驱散他从地府带来的寒意。
“呵,还知道有我这个爷爷?”电话那头的老人冷哼一声,威严中带着一丝不易察气,“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打这个电话。怎么,在外面当你的大明星,终于混不下去了?”
季宴修没有理会这句嘲讽,他紧紧捏着手机,指节泛白,直接切入主题:“SS级任务,是什么?”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了。
之前的调侃和戏谑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凝重。
过了足足有十几秒,老人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东西?”
那边的声音似乎瞬间沉重了不少。
“地府。”季宴修言简意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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