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今日本官纵然是死,也绝不容许六殿下受尔等欺辱!”汤嘉扑拦过去,却被满脸不耐烦的黄节一脚踹入了旁侧的池塘中。
塘中几尾被汤大人骂过的吃白食的鱼儿们一惊而散。
几名内侍护卫连忙奔去相救。
绣衣卫涌入府中各处,大肆搜找,连柴房都不放过,只差掘地三尺。
黄节亲自带领十名绣衣卫闯入了刘岐的居院,遭到以邓护为首的护卫阻拦,双方齐齐拔刀。
剑拔弩张之间,一道少年身影自房中行出。
黄节望去,只见那少年身形轮廓优越,行走间左腿却见异样,如华玉有损,叫人见之便觉惋惜。
已至正午,这少年却好似刚起身,但见其衣袍松散,发髻不整,几缕散发垂于额侧,其跨出屋门,于廊下止步,向他们看过来时,眼底尽是冷郁之色。
但黄节知道这是假象。
前夜云荡山中,统领与此子亲自交过手……当场就已辨出了对方身份!
分明已被识破,此刻还敢故作伪装,企图蒙混过关吗。
皇子又如何,不过是个早已失去帝心的可怜遗物罢了,今日只需坐实其窝藏凌家后人的罪名,便谁也救不了他。
黄节的目光扫视过那些护卫,继而重新落回到刘岐身上,问:“我等持节而来,搜查反贼余孽,六殿下手下之人却拔刀相向,莫非是这院中当真藏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吗?”
黄节注视着那个少年的反应。
石阶之上,那廊下少年开了口:“邓护,让他们搜。”
其言落之际,微微仰起下颌,几分睥睨之态,与黄节无声对视。
黄节不动声色地抬手下令,绣衣卫们立时分散涌入四处。
黄节亦踏上石阶亲自入内查看,经过刘岐身侧时,他嗅得那少年身上几分酒气与不知名的草木淡香。
踏入屋中,黄节的视线一寸寸扫视着。
未必一定要搜出凌从南,凡有蛛丝马迹亦可作为证据,以及……统领特意交待他,亦要留意那个身手怪异的少女的行踪,她伤了统领,自当碎尸万段。
虽说这刘岐即便再嚣张,想来也不可能敢留这样一个明晃晃的行凶证据放在身边,但多加留意一番没有坏处。
统领咬牙切齿地与他仔细复述了那少女的年岁容貌特征,言语如刀,只恨不能立即将其活剐。
黄节依次扫过房中人,只见一名少年仆从垂首立于书案旁,怯懦内敛不敢抬头,另有两名衣着相同的侍女跪坐矮案旁,案上摆放着酒具。
察觉到黄节探究的视线,少微无声紧握着袖中短刀。
不多时,外面传来一阵唾骂声,黄节回头看向屋外,是那汤嘉被人捞上来之后又一刻不停地追了过来。
黄节再次看了一眼那两名侍女,而后迈步离开,亲自去搜查室内是否设有什么机关暗室。
他极为细致,且熟知机关设置,然而一无所获。
汤嘉安抚了刘岐几句,便已奔入屋内,入目却见各处被翻找的一片凌乱,汤嘉气愤难当之际,目光却好似忽然被什么东西拽住——
他定睛看去,视线落在那两名侍女其中一人身上。
不对……
阿娅他认得,可另一个是谁?
六殿下喜怒无常,院中侍奉的内侍婢女固然常有变动,但整座郡王府里的大小侍女他都记得清清楚楚,防得就是有人背地里偷偷塞些女色进来,早早引得六殿下再入歧途。
因此,其他人虽察觉不出什么,但他汤嘉却无比肯定,这名侍女绝不是他们郡王府的人!
察觉到又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且似乎已经分辨出了什么不对,少微敛下的眼睛里浮现一丝杀意。
但下一刻,那道视线忽而移开了,那人疾走而去,口中怒斥不止:“……尔等肆意横行,僭越无状,本官势必会将今日之事上奏陛下!”
黄节不屑地冷笑一声,抬脚往外走。
如此严密搜查了数遍,各处皆无所得,相继有人快步而来,向黄节低声禀报:“副统领,什么都不曾发现……”
黄节站在石阶下,看着阶上的少年。
因时间太久,早有侍从为他搬来了胡床,少年坐于胡床上,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浑身湿透的汤嘉顾不得更衣,而即便他自己已气得恨不能和这些人拼杀去,此刻却仍在旁安抚刘岐,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好孩子,不能中计,要冷静,不要发疯,事后下官定会求得陛下做主为殿下讨还一个公道说法。
见那些绣衣卫一无所获,汤嘉厉色出言驱逐他们。
另有几名府上官吏也围了过来,见此形势,便也壮起胆量出言呵斥黄节等人。
此外,一名青衫文人快步而至,那是汤嘉让人请上门的客人,此人名唤庄元直,本在朝中任谏议大夫,因触怒天威,不久前刚被贬至南地。
汤嘉与此人并无交情,但因此人有“大乾第一骂神”之名,不免些微心动,试着让人前去送信,有意邀对方共商六殿下的教育事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