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澄自从听了我说有更多时间陪他那句回答之后,就一直心情很好的样子。
像只被顺毛、十分惬意的大猫。
无论我让他做什么,他都十分乖觉,甚至回答我的声音都是……软软的,跟平时那个冷得要死的声线完全不一样。
我差点就以为我是时空穿越了,回到了大三那年——傅景澄最像正常人的那段时间。
同时他也一定发现了些许异常,因为我在他吞下那片可以让他沉眠的小药片之后,就一直紧紧盯着他,时不时还会欲盖弥彰地问一句。
“你困不困啊?”
傅景澄眼神纯然,“不困。”
傅景澄:“你困了吗?”
我讪讪笑道:“哈哈,还好,一点点吧。”
傅景澄:“你困了可以去睡。”
我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向软乎乎的大床。
这个房间里没有第二张床,因此傅景澄示意的床,就是他自己每天晚上睡的那张。
我的脸腾一下子红了,立刻大声道:“同床共枕,成何体统!”
看似很生气,实则非常生气!
傅景澄把我当什么了,我跟他根本不是那种可以睡一张床的关系!
抛开我来医院照顾他当作报恩这一点,我跟他之间是仇人!一码归一码,我还没忘呢!
傅景澄脸上满是平淡,我甚至能从他平静的眼睛看到一丝无辜。
“没有让你和我一起睡,你睡床上,我睡沙发就好。”他举起书向我示意,“反正我现在这个姿势挺熟舒服的。”
“阳光这么好,你在晒背,当然舒服了。”我冷冷勾起唇角。
傅景澄却迷茫地眨眨眼睛,“晒背是什么?”
我心头的无名火立时烧得更加旺盛。
“是一种普通人因为努力维持生计导致根本没办法晒到太阳、甚至没办法保证基本的身体健康,从而诞生出的用以维持健康的方法。”
我抬眼看他,“就像你现在这个样子,晒背。”
“晒不到太阳么?”傅景澄垂眼沉思着,似乎在想象那种场景。
我在心里嘲讽笑出声,他大概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阳光和空气一样,是人人触手可得的东西,怎么会有人晒不到太阳呢?
“是因为工作需要早出晚归,对吗?”他看着我的眼睛,向我确认。
“是啊,早上上班的时候太阳还没升起来,晚上下班的时候太阳又已经下山了,中午只有紧巴巴的一个半小时时间,要兼顾吃饭和午休两件事。”我满脑子都是雨竹刚找到第一份工作那会垂头丧气的样子。
“明明只要走出办公楼就可以沐浴在阳光下,但却好像被看不见的监牢束缚住,根本没办法走出去。”
“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被完全抽走,只剩下一具肉体,机械又麻木地重复上班这个行为。”
“时间长了,健康自然而然就会远离你。”
见傅景澄听得入神,我没忍住又补充一句,“所以我说的晒背,可不是你现在悠闲又自得的样子。”
傅景澄放下了手中的书,“原来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晒背,只是每个人的处境不同,给这个行为附加了不同的意义。”他似懂非懂点点头,“你总是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东西。”
呵呵。
他一整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少爷,我十分恶意地揣摩他,这次被大傅总打,大概就是他整个人生遭遇的最痛苦的事。
普通人的生活他哪里知道,每次听我说两句,还要表现出一副受教的样子。
虚伪!
自打不再以一开始的初恋滤镜看待他,我就发现傅景澄身上有越来越多我无法忍受的烂毛病。
房间内忽然安静下去,我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某种愤怒的情绪在我胸腔里越膨越大。
我到底为什么会喜欢傅景澄?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傅景澄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也打破了我胸口那团疯长的无名火。
“那你晒过背吗?”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关切。
我一怔,“没有。”
“这个行为的适用人群一般是工作了一段时间、身体健康程度在此期间疯狂下降的人。”
傅景澄向我投来疑问的眼神,好像在说:这难道说的不就是你?
我扯扯嘴角,“多亏傅总你的提携,我整个大学期间,直到毕业,还没吃过什么苦。”
“南耀是多少人挤破头也进不去的好去处,工作时间固定,没有强制性的加班行为,我虽然也算早出晚归的打工人,但还不至于晒不到太阳。”
我忍不住伸出手,仿佛能仔细抚摸扩散在我眼前的金色阳光,“生活在这世上,如果一直无法感受阳光,得有多难过呢……”
傅景澄忽然出声:“是熊雨竹是吗?你是在为她难过。”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试图理解我的情绪。
傅景澄垂着眼眸继续道:“她是你很好很好的朋友,也符合你说的适用人群,而且据我所知,在她决心成立悦动之前,她在一家上市公司任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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