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小狼崽,安静点。”一个甜腻得如同浸了蜜糖,却又冰冷得仿佛毒蛇吐信的声音响起。
少年身旁,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慵懒地斜靠在一段断裂的巨大石柱上。
她看起来比少年还要年幼,穿着繁复华丽的暗红色哥特式洛丽塔裙装,层层叠叠的蕾丝和缎带如同凝固的血浪。
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几乎与她等高的巨大镰刀,镰刀的弧形锋刃薄如蝉翼,闪烁着幽冷的寒光,刃口处,几滴尚未凝固的暗红色液体正缓缓凝聚,滴落在她脚边黑色的“地面”上,悄无声息地被吸收。少女有着一张天使般精致无瑕的面孔,瓷白的肌肤,樱红的嘴唇微微上翘,永远带着一种天真又残忍的笑意。
她的眼睛是异色的——一只是清澈剔透的琥珀金,另一只则是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灵魂的纯黑。此刻,那只琥珀金的眼瞳正饶有兴致地盯着暴躁的少年,而纯黑的眼瞳却越过众人,带着一丝病态的痴迷,黏在王座之上。
“父亲大人还没发话呢,”少女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镰刀冰冷的刃口,指尖沾染上一抹暗红,她毫不在意地将手指含入口中吮吸了一下,发出满足的轻哼,“你急什么?小狗狗总是这么沉不住气,难怪只能啃骨头。”
“你!”少年猛地转向少女,赤金竖瞳几乎要喷出火来,身上爆发出危险的气息,脚下的暗影地面都泛起涟漪。
“够了。”
声音并不大,甚至有些低沉,却像一道无形的冰墙,瞬间冻结了少年即将爆发的怒火和少女甜腻的笑意。声音来自那个一直沉默注视王座的中年男人。他没有回头,只是抱着胸的手臂微微紧了紧,目光依旧锁定高处。
少年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身体一僵,喉咙里发出不甘的低吼,却终究没再动作,只是恨恨地瞪着少女。少女则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只纯黑的眼瞳转向中年人,里面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随即又被浓稠的痴迷覆盖,重新投向王座。
老者放下水晶杯,杯底与旁边一块凸起的青铜齿轮轻轻一碰,发出清脆的“叮”声,在这片死寂中格外清晰。他浑浊的目光扫过少年和少女,最后落在中年人身上,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苍老,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沉稳:
“目标既已锁定非洲,‘源息’于我等便如鸡肋。草原上的动静再大,也是高天之君的猎场。那位年轻的君主……”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已非吴下阿蒙。贸然踏入,徒增变数,惊扰猎物。”
他微微侧头,目光仿佛能穿透英灵殿的屏障,落向遥远的蒙古高原。“况且,那东西的气息……混杂、扭曲、不洁。即便到手,亦是剧毒。非吾等追寻的纯粹之‘果’。”他枯槁的手指在膝上轻轻敲击,“耐心,等待非洲的果实成熟,才是正途。”
中年人缓缓点头,抱胸的双手纹丝不动,如同焊死的钢铁支架。他的沉默本身就是最强的赞同。
“哼!”少年不甘地哼了一声,却也没再反驳,只是烦躁地抓了抓自己刺眼的绿发,赤金色的瞳孔里满是被压抑的破坏欲。
少女则发出一声轻快的、银铃般的笑声,仿佛老者说的是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她将沾染了暗红的手指再次拂过镰刃,琥珀金的眼瞳弯成了月牙:“老爷爷说得对呢~非洲的果实一定更甜美,更……多汁。”那只纯黑的眼瞳深处,掠过一丝贪婪的幽光。
王座之上,奥丁的面具微微转动了一个难以察觉的角度。那两团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似乎短暂地瞥了一眼脚下争论的四人。
没有赞许,没有斥责,只有一片漠然的虚无。仿佛他们的争论,他们的效忠,他们的存在本身,都不过是宏大棋局中几枚早已注定轨迹的棋子。
祂的目光再次投向无尽的远方,穿透空间,锁定那片高原上无形的狩猎与等待。英灵殿内死侍的饕餮盛宴仍在继续,幽蓝的火焰无声地舔舐着骸骨,发出细微的哀鸣。
几乎在奥丁于英灵殿下达神谕的同时,整个混血种世界的暗网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池塘,掀起了前所未有的狂澜。加密通讯频道被海量的信息流堵塞,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贪婪与恐惧交织的光芒。
“确认了!卡塞尔学院几乎抽空了执行部的精锐!连装备部那群疯子都去了大半!目标就是蒙古高原!”
“何止!‘高天之君’路明非亲自带队!楚子航、夏弥、施耐德……这几乎是他们能拿出的最强阵容了!”
“上帝啊……那是什么等级的宝物?难道比龙王骨骸还要珍贵?能让路明非更进一步?成为……真正的神?”
“管它是什么!能让卡塞尔学院倾巢出动的东西,值得我们赌一把!”
“赌?拿什么赌?你忘了太平洋的龙王是怎么死的?那根本不是混血种能抗衡的层次!”
“高天之君……人族的领袖……他太强了,强得让人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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