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派……重建家园的能力倒是挺强。”老唐挑了挑眉,语气听不出是赞许还是讥讽。他熔金的竖瞳扫过那些加固过的建筑和隐约可见的防御工事。
“看来上次的‘教训’,让他们学会了务实。”夏弥补充道,目光敏锐地捕捉着那些在窗口后、街角处一闪而过的警惕目光。尼伯龙根的平静,只是表象。
他们的出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最先发现他们的是一群在“广场”边缘玩耍的孩子。一个穿着臃肿棉袄的小男孩无意中抬起头,看到了这群突兀出现在街道尽头、穿着与尼伯龙根居民截然不同装束的陌生人。当他的目光掠过为首那个黑衣黑发、面容冷峻的青年时,小脸瞬间变得煞白,嘴巴张得老大,手中的一个简陋木制玩具“啪嗒”一声掉在冰冷的混凝土地面上。
“魔……魔鬼……他回来了!高天之君回来了!”男孩带着哭腔的尖叫声划破了尼伯龙根虚假的宁静。
如同点燃了引信!
瞬间,死寂被打破,恐慌如同瘟疫般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
“警报!是上次那些人!”
“路明非!是路明非!”
“快跑!快回家!”
“武器!拿武器!”
尖叫声、哭喊声、仓促的关门闭窗声、杂乱的奔跑脚步声……整个尼伯龙根瞬间陷入了混乱。上一刻还在悠闲散步或劳作的人们,此刻如同受惊的鸟兽,惊慌失措地冲向最近的建筑。街道两旁的窗户后,一张张充满恐惧、仇恨和绝望的面孔贴在玻璃上,死死盯着路明非一行人。一些穿着类似保安制服、手持老式步枪或炼金枪械的武装人员从隐蔽处冲了出来,但他们脸上同样写满了恐惧,端着枪的手在剧烈颤抖,枪口指向路明非他们,却迟迟不敢扣动扳机。路明非上次展现的、如同神罚般的恐怖力量,早已深深烙印在每个幸存者的灵魂深处。
骚动如同沸腾的潮水,迅速向尼伯龙根的中心区域涌去。
路明非面无表情地走在队伍最前方,对周围的混乱和那些指向他的枪口视若无睹。他的目标只有一个。
楚子航和夏弥一左一右护在他身侧,楚子航的“归尘”虽未出鞘,但周身散发出的冰冷气场足以让任何靠近的敌意退缩。
夏弥熔金的竖瞳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身体微微前倾,如同一只随时准备扑击的小兽。老唐双手插在防寒服口袋里,看似随意,但熔金的竖瞳里跳动着危险的火花,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小白走在路明非另一侧,银发白衣,步履从容,仿佛闲庭信步,但无形的精神威压如同水波般悄然扩散,让那些精神脆弱的武装人员感到一阵阵眩晕和心悸。
芬格尔则紧张地跟在后面,这家伙还真的扛着一个摄像机。
就在这时,前方一栋看起来相对规整、像是行政或高级人员居住的三层小楼里,冲出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路明非的父亲,路麟城。
路麟城的样子比起之前苍老了许多,鬓角的白发更加显眼,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刻斧凿般嵌在额头和眼角。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色研究员制服,外面胡乱套着一件防寒马甲,脸上带着极度复杂的神色——震惊、恐惧、愤怒、痛苦,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愧。
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最前方的路明非,那个他生物学上的儿子,如今却已是高踞云端、掌握着生杀予夺权柄的“高天之君”。
外界的情报早已传入了这个封闭的尼伯龙根,路明非在蒙古高原斩杀黑王神骸的惊天伟业,更是被渲染得如同神话。此刻,这个行走在人间的“神只”或“魔鬼”,正带着他那些同样可怕同伴,再次踏入了这片他曾经带来毁灭的土地。
路麟城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巨大的恐惧让他几乎窒息。但紧接着,一股更为强烈的、混杂着父亲职责和某种扭曲责任感的情绪冲了上来。他不能让这个“魔鬼”再次在这里肆虐!即使……即使这个魔鬼是他的儿子!
“站住!路明非!你给我站住!”路麟城声嘶力竭地大吼,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变调。他猛地从腰间拔出了一把老旧的勃朗宁手枪,双手死死握住,枪口剧烈地颤抖着,对准了路明非的胸膛。他举枪的手之所以会颤抖,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那是自己儿子。
“路主任!”
“博士!别冲动!”
“小心啊!”
他身后的几个助手和卫兵惊恐地喊着,想去拉他,却又慑于路明非等人的威势,不敢上前。
路明非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他身后的同伴们也停下了脚步。楚子航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按在刀柄上的手指微微收紧。夏弥低低地“哼”了一声。老唐的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小白则微微蹙眉,看着路麟城手中那象征意义远大于实际威胁的武器。
路明非抬起眼,目光平静地落在路麟城脸上,落在那剧烈颤抖的枪口上。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或者一件无生命的物品。这种漠然,比任何仇恨都更让路麟城感到刺骨的冰冷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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