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炼金术……”佐藤靠在帐篷壁上,闭着眼睛,似乎在回忆那幽蓝火焰的每一个细节,声音低沉,“远超学院已知水平。那种湮灭之火,高效,彻底,无污染……是针对龙族污染和失控混血种最完美的解决方案。从技术角度,无懈可击。”他睁开眼,看向李维,“但代价……”
“代价就是彻底抹杀存在的痕迹!连审判的过程都省了!”马克咆哮着打断他,额角青筋暴跳,“这他妈跟屠夫有什么区别?那个朱伯元,看着人模狗样,喝茶吃点心……他根本就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他终究没敢说出那个字眼,但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
李维一直沉默地坐在小桌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凉的金属桌面,发出空洞的轻响。
队员们激烈的争论、恐惧的控诉、愤怒的咆哮,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却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
他的思绪,被那幽蓝的火焰灼烧着,被朱伯元熔金般冰冷的眼神冻结着,最终,沉入了更深的、关于“盟友”本质的黑暗深潭。
“你们还记得,”李维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瞬间压下了帐篷里的嘈杂。他抬起眼,目光缓缓扫过马克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本惊恐未定的眼、伊莎贝拉冷静下藏着寒意的眸子、佐藤凝重审视的眼神。
“卡塞尔学院成立宣言里,关于混血种责任的那段话吗?”李维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我们行走于光暗之间,守护人类世界免受龙族之灾,亦警惕自身血脉带来的疯狂。’”
帐篷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制氧机的嗡鸣。
“宣言很漂亮。”李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手指用力敲了敲桌面,“可我们拿什么警惕?拿什么守护?拿执行部手册?拿昂热校长的屠龙刀?还是拿我们那套自以为是的程序正义?”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而痛苦,直指核心:“看看外面!看看女娲家族!看看朱伯元!他们才是真正行走在光暗之间的人!他们把警惕做到了极致!把清除威胁执行得如同呼吸般自然!失控的混血种?直接投入焚化炉!具有威胁的人鱼?同样处理掉!效率,干净,永绝后患!他们根本不需要我们那套繁琐的听证、评估、心理干预……他们直接跳过了所有我们视为底线的过程,直达那个最残酷、也最有效的终点!”
李维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洞悉:“盟友?亲密无间?狗屁!我们卡塞尔引以为傲的人性底线和规则程序,在他们眼中,恐怕只是软弱、低效、妇人之仁的笑话!我们根本不懂真正的黑暗战争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我们甚至……根本不了解这位与我们并肩作战的盟友!”
他猛地指向帐篷外,指向那炼金焚化炉的方向,也指向朱伯元所在的指挥中心。
“他们不需要我们理解!朱伯元的态度就是答案——‘不该问的别问’!他们只是在执行他们的‘守护’,用他们的规则,他们的方式!清除污染,湮灭威胁,如同清理机器里的锈蚀和污垢!我们卡塞尔,不过是他们宏大棋局里一枚还算趁手的棋子,一个需要被‘保护’在血腥真相之外的……温室里的花朵!”
帐篷内死寂得可怕。马克的怒火僵在脸上,化为一种茫然和更深的挫败。本停止了颤抖,呆呆地看着李维,仿佛第一次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伊莎贝拉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阴影。佐藤紧抿着唇,眼神复杂难明。
李维的胸口剧烈起伏,一番话耗尽了他的力气,也揭开了血淋淋的真相。他颓然靠回椅背,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那……我们算什么?”本的声音带着哭腔,微弱而绝望,“棋子?被保护的……累赘?”
“我们是见证者,本。”伊莎贝拉睁开眼,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目光扫过同伴,“也是……幸存者。朱伯元留我们的命,不是为了友谊,而是因为沙狐小队还有价值——作为尼日尔河事件的亲历者,作为向卡塞尔传递现状的活口。我们的报告,会让学院更清晰地认识到女娲家族的意志和力量,认识到这场战争的真正形态。”
她顿了顿,看向李维,也看向帐篷外那片被无形铁幕笼罩的营地,声音低沉下去:“而我们活着的唯一任务,或许就是把这血色鸿沟的真相,带回去。”
帐篷里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制氧机的嗡鸣此刻听起来,像是为这片沉默敲响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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