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浆在深渊里翻腾，赤璃的手指不易察觉地颤了颤。她缓缓抬起眼，视线撞上玄寂的，那抹动摇还悬在眼角，却已悄然被一层冷意压下去。
脚步声从远处滚来，沉得像是铁靴踏在石板上，急促得让人喘不过气。整座熔岩祭坛仿佛都在震颤。
她猛然转身，袖口一抖，机关鸟滑落掌心，双翼展开，盘旋一圈后发出尖锐刺耳的警报——那是暗阁独有的信号。
“血雾……来了。”她低声说，嗓音像刮过冰面似的凉。
玄寂眉心一跳，掌心的印记开始发热，隐隐作痛，像有针在皮肤下乱钻。他眯起眼，望向天际尽头，原本沉静如墨的夜空，此刻被染成诡异的红，云层翻涌，像沸腾的血水。
“这不是自然现象。”他声音绷着，“是幽冥殿主的‘血雾咒’。”
赤璃瞳孔缩紧：“你确定？”
“我曾在古籍里见过。”玄寂语气冷硬，“血雾所过之处，凡有暗阁印记之人，都会陷入幻觉，直至神志崩溃，沦为傀儡。”
她低头看向自己腕间的印记，果然发现它正泛着微弱的红光，像一颗正在苏醒的心脏。
“我们得走。”她说。
“来不及了。”玄寂抬手按住额角，冷汗渗出，“血雾已经进入感知范围，再动就是死路。”
赤璃咬牙，迅速取出机关鸟，操控它升空，想探查血雾覆盖的边界。可不过片刻，机关鸟便剧烈震颤，符文扭曲变形，最后在一声尖啸中坠落，化作一团焦黑残骸。
她脸色一沉：“连机关术都失效了？”
“不只是机关术。”玄寂冷冷道，“幻灵蛊也在被压制，我能感觉到体内的蛊虫在躁动。”
赤璃皱眉：“你的意思是……血雾不仅影响人，也会影响所有依赖‘灵’和‘器’的力量？”
“正是。”玄寂眼神阴沉，“幽冥殿主是在逼我们以最原始的方式面对这场灾难。”
话音未落，腥风扑面而来，天空彻底被血雾吞噬，四周温度骤降，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浸泡在某种冰冷的死亡之中。
赤璃忽然捂住胸口，呼吸一滞，耳边响起奇异的嗡鸣。
“你怎么了？”玄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心跳太快了。”她咬牙，“像是有人在用什么东西……拉扯我的心脏。”
玄寂立刻松开手，退后一步，神情复杂：“你也感觉到了？”
赤璃猛然抬头看他：“你也……”
“早在暗阁训练时就出现过类似的症状。”他低声解释，“我以为只是训练过度导致的幻觉，但现在看来……这可能是幽冥殿主留下的控制手段。”
赤璃的脸色愈发苍白，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摆脱过幽冥殿的掌控。
“如果血雾能激活这些隐藏的控制机制……”她喃喃道，“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成了她的目标？”
玄寂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极有可能。”
空气仿佛凝固，两人对视，彼此眼中都映出了不安。
“不能坐以待毙。”赤璃咬牙，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针，猛地刺入掌心，鲜血渗出，让她清醒过来，“我们必须做点什么。”
玄寂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稳住心脉，别让血雾影响意识。然后……想办法找到源头。”
“源头？”赤璃皱眉，“你是说，血雾不是凭空出现的？”
“不可能。”玄寂道，“这种级别的咒术，需要一个‘媒介’来维持，否则不可能笼罩如此大的范围。”
“那媒介是什么？”
他没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抹血光。
“我记得母亲说过，幽冥殿有一种秘法，可以将人的‘魂魄’炼成‘血源’，作为咒术的燃料。”
赤璃心头一震：“你是说……血雾是由人的魂魄炼制而成？”
“不止是魂魄。”玄寂的声音越发低沉，“还要加上特定的血脉。”
赤璃瞳孔一缩：“你的意思是……这血雾里，可能混杂着……我们的血？”
玄寂没有否认。
赤璃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所以，她是在利用我们……制造这场灾难？”
“没错。”他冷笑，“她要让我们亲眼看着自己成为毁灭的工具。”
赤璃闭了闭眼，压抑住心底翻涌的情绪。
“那我们就偏不让她如意。”她睁开眼，眸中燃起冷焰，“既然她是想让我们互相残杀，那就反其道而行之。”
玄寂怔了怔。
“你想怎么做？”
“联手。”赤璃直视着他，“我们各自体内都有她种下的蛊，也都背负着她的过去。但如果我们能将这些力量整合起来，或许就能找出破解的方法。”
玄寂沉默片刻，缓缓伸出手。
“好。”
两人的手掌交握，暗阁印记同时亮起，一道血光在他们之间流转，仿佛某种古老的契约被重新唤醒。
远处，血雾翻滚如潮，隐约可见几道模糊的身影在雾中游荡，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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