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血腥与尘土，扫过霜月边境的断墙残瓦。玄寂站在城头，衣袍猎猎翻飞，眼神沉得像井底水。赤璃在他身后半步远的地方站着，手里机关鸟还在发烫，尾翼上的铜片微微颤动。
“你真要去星象司？”她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了什么。
玄寂没回头，只抬手将一枚青铜令牌收进袖中。那牌子上刻着星象司独有的纹路，在火光下泛出暗幽幽的光。
“月泠不会坐视。”他说，“她若真想搅局三国，就不会放任青冥先动手。”
赤璃沉默几息，忽然轻笑一声：“所以你是要用她的野心拴住她？”
玄寂这才转头看她一眼，眼里掠过一道锋芒，像是刀刃擦过石面时溅出的火星：“我要让她明白，谁才是棋盘上的人。”
城外的战场还没清完，尸身被拖走，血迹未干。远处烟尘未散，仿佛还能听见方才厮杀的余音。三日后，若霜月不交出“赤炎之心”，青冥铁骑便会踏破此城——这话像把悬在头顶的刀，随时会落下。
但他们等不起。
……
星象司藏在青冥腹地的群山之间，终年云雾缭绕。传闻那里存着上古星图和预言，是三国情报交汇之地，也是各方势力争夺的焦点。
三日后，玄寂与赤璃抵达星象司外十里驿站。
驿站灯火通明，气氛却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青冥使团非但没有撤离，反倒增派了护卫，显然早已料到他的到来。
“他们知道我们要来。”赤璃低声说。
“那就让他们再等等。”玄寂嘴角微扬，语气却冷得像冰碴子，“让他们看清，我们不是来求和的。”
翌日清晨，玄寂一身素袍步入星象司正殿，身后只带赤璃一人。殿内，青冥使者早已列席等候，为首的正是那位曾在边境挑衅的紫金长袍男子。
“三皇子终于肯露面了。”男子冷笑，“我还以为你要躲到开战才敢现身。”
玄寂缓缓落座，目光扫过对方一行人，淡淡道：“贵国既然有意开战，何必虚谈和平？”
男子一怔，随即怒极反笑：“好个三皇子！你以为几句空话就能稳住局势？你们霜月不过一盘散沙，连自己的国师都背叛了，还妄想与我青冥抗衡？”
玄寂神色不变，只是抬起右手。刹那间，一股无形的蛊气悄然弥漫开来，无声无息地渗入空气之中。
几名青冥侍卫动作迟缓下来，眼神开始涣散。
男子察觉异样，猛地喝道：“退后！”
为时已晚。
玄寂的声音在殿内缓缓响起：“你们以为我只是来谈判的？”
他语调低沉，节奏缓慢，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像是蛊虫爬过耳膜，令人不由自主地陷入恍惚。
“你们埋下的活体符文阵，我已经拆解。”玄寂继续说道，“不仅如此，你们带来的这些人，恐怕也不再听命于你们了。”
男子脸色骤变，挥手示意亲信上前，却发现那人眼神呆滞，竟站在原地不动。
“你……”他咬牙切齿，拔剑欲斩。
玄寂却不闪不避，只是轻轻一笑：“你可知道，为什么我敢孤身前来？”
男子握剑的手微微颤抖。
“因为我知道，真正想发动战争的，不是你。”玄寂缓缓起身，步步逼近，“而是你们背后的那个人。”
男子瞳孔骤缩，喉结滚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殿门缓缓打开，一道清冷女声传来：“玄寂，你果然还是来了。”
月泠缓步走入，一袭白衣胜雪，发间无饰，却比珠翠更耀眼。
她目光落在玄寂身上，似笑非笑：“这次来，是想谈什么？”
玄寂停步，静静望着她：“我想谈的是——三国之间的平衡。”
月泠轻笑：“你说笑了，三国之间从无平衡。”
“但可以有。”玄寂缓缓道，“只要有人愿意成为执棋者。”
月泠挑眉：“你想当执棋者？”
“我想让你看清局势。”玄寂语气平稳，“青冥若贸然开战，只会两败俱伤。霜月虽弱，但有我在，你不可能轻易吞并。而幽冥殿主才是真正希望三国混战的人。”
月泠神色微动，却未言语。
“你一直在收集三国情报。”玄寂继续道，“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幽冥殿主的势力正在扩张。一旦青冥卷入战争，幽冥便可趁势崛起，届时你纵有星象之力，也无法阻止。”
殿内一片死寂。
男子终于回过神来，怒吼：“你胡说！我们与幽冥毫无瓜葛！”
玄寂冷笑：“是吗？那你告诉我，为何你们能在霜月境内布置活体符文阵？这等禁术，除了幽冥殿主，还有谁能掌握？”
男子张口结舌，说不出话。
月泠深深看了玄寂一眼，转身走向殿内深处，低声说了几句。片刻后，一名属官快步走出，递给她一份密函。
她展开密函，眉头越皱越紧。
“看来，你的怀疑也被证实了。”玄寂淡淡道。
月泠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玄寂，你到底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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