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帘外的摩擦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逡巡!带着一种明确的、缓慢而坚定的…靠近!
一只…不,是半只覆盖着灰褐色、如同粗糙岩石般甲壳的“东西”,缓缓地、悄无声息地从草帘下方那不足两指宽的缝隙里…探了进来!
汤剑瞳孔骤缩!
那甲壳呈现出一种极其暗淡的灰褐色,表面坑洼不平,布满了细密的颗粒和如同龟裂般的纹路,仿佛经历了亿万年的风沙侵蚀。甲壳边缘带着锯齿状的突起,在黑暗中泛着冷硬的微光。它探进来的部分,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像一块会移动的、丑陋的石头。
但这“石头”在动!
它极其缓慢地向前挪动,贴着冰冷的地面,发出极其轻微的沙沙声。随着它的移动,汤剑看到了甲壳前端下方,探出了两根极其短小、如同黑色枯枝般的细足,尖端带着倒钩,无声地扣抓着地面。
没有眼睛,没有明显的口器,只有一片覆盖着细密鳞片的、不断翕动的灰褐色腹面,在极其缓慢地起伏。那股混合着腐烂土腥和金属锈蚀的怪味,正是从这翕动的腹面散发出来,浓郁得令人作呕!
沙虱!真的是沙虱!
汤剑的呼吸几乎停滞!这鬼东西看起来行动迟缓,但那股冰冷、原始、如同掠食者般的恶意,却如同实质般压迫着他的神经!它显然已经发现了窝棚里的“猎物”!
怎么办?!
硬拼是找死!唯一的生路是门口!可这鬼东西就堵在草帘缝隙!冲出去?外面还有多少?
就在汤剑大脑一片空白,肾上腺素狂飙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猛地瞥见了自己摊在干草上的左手!
那两根沾满了枯星草腐败汁液的、暗绿色的、散发着腥臭的手指!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这鬼东西…靠嗅觉?靠感知生命气息?!那这腐败腥臭到极致的枯星草汁液…能不能…掩盖?!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犹豫!
那灰褐色的甲壳已经探进来小半个身子,下方那翕动的腹面似乎加快了起伏的频率,一股更浓郁的、带着冰冷渴望的恶意扑面而来!它即将完全进入!
汤剑动了!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如同垂死的野兽发出最后一搏!左手猛地抓起一把发霉的、带着浓重霉味的干草,狠狠捂在自己口鼻之上!同时,那两根沾满腐败汁液的食指和中指,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狠狠抹向自己裸露的脖颈和脸颊!
冰冷、黏腻、散发着令人窒息腥臭的腐败汁液,瞬间涂满了他的下巴、脖子,甚至蹭到了耳根!浓烈到极致的恶臭瞬间将他包裹!
几乎在同一时间!
那只即将完全爬进来的沙虱,那不断翕动的灰褐色腹面猛地一滞!那股锁定了汤剑的冰冷恶意,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块,瞬间出现了剧烈的混乱和…排斥?!
它探进来的半个身体,极其明显地顿住了!那两根短小的、带着倒钩的前足,焦躁不安地在原地抓挠着地面,发出细微的刮擦声。翕动的腹面频率变得杂乱无章,似乎在极力分辨着这突然被浓烈恶臭覆盖的“猎物”气息。
有效?!真的有效!
汤剑的心脏狂跳到了嗓子眼!他死死捂住口鼻上的霉草,连呼吸都停滞了!身体僵硬地蜷缩在干草堆最深的角落,最大限度地减少暴露。涂满腐败汁液的皮肤传来冰凉黏腻的触感,恶臭熏得他阵阵发晕,但他一动不敢动!
时间仿佛凝固。
窝棚内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和草帘外那只沙虱焦躁抓挠地面的细微刮擦声。
几息…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那灰褐色的甲壳开始极其缓慢地…后退!
两根带着倒钩的前足扒拉着地面,那丑陋的身体一点一点地,重新缩回了草帘下方那道狭窄的缝隙!那股冰冷的恶意,也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
当最后一点灰褐色的甲壳消失在缝隙外,汤剑依旧僵在原地,过了足足十几息,才敢极其轻微地、试探性地吸了一小口气。
浓烈的霉味和枯星草腐败的腥臭混合着涌入鼻腔,呛得他差点咳出来,但他死死忍住!侧耳倾听。
草帘外,那窸窸窣窣的拖行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是远离!朝着窝棚区的另一个方向,渐渐远去,最终彻底消失在呜咽的风声中。
走了…真的走了…
汤剑紧绷到极限的神经骤然一松,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在冰冷的干草堆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冰冷黏腻。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抬起沾满暗绿色污秽的左手,看着指尖那令人作呕的粘稠汁液,又摸了摸自己同样涂满腥臭的下巴和脖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屈辱吗?恶心吗?
当然!
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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