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污浊阴冷的空气中缓慢流淌,每一次呼吸都似裹挟着金属锈蚀与不明秽物的腐腥味。汤剑盘膝坐于冰冷粗粝的地面,将昏迷的苏小蛮小心护在身侧,催动体内微薄的混沌星辉,化作涓涓温流不断注入小女孩冰凉的四肢百骸。楚灵儿默然立于一旁,青衣虽破,背脊却挺直如孤峭寒峰,冰魄玄剑斜指地面,剑锋微芒吞吐,警惕着四周死寂中潜伏的恶意。
这片空间宛如巨大遗骸的腹腔。头顶极高处是望不见尽头的、锈蚀交错的巨型管道丛林,流淌着粘稠的暗绿或污紫不明液体,不时滴落,在下方淤积成恶臭的水洼。目光所及,皆是扭曲崩塌的金属残骸、堆积如山、散发着浓烈辐射与毒气的不明垃圾、以及隐约蠕动于阴影深处的、形态扭曲的怪诞之物。空气被一种令人压抑的嗡鸣声填满,那是无数混杂频率的能量流、机械嘶鸣、以及无法辨识的低语糅合而成的污染噪音。
不知过了多久,汤剑左肋贯穿的伤口因过度催动星辉再度崩裂,灼痛混合着混沌之力透支的虚浮感席卷全身,让他脸色愈发苍白。
“停。”楚灵儿清冷的声音打破沉寂。她眼帘微垂,目光扫过汤剑渗血的伤处,“本源亏虚再耗,道基动摇更甚。” 她向前一步,伸出一指,指尖凝着一点冰魄精华,便要按向他伤口旁的几处大穴,以冰魄寒气强行冻封止血,压制伤势蔓延。
汤剑下意识绷紧,并非抗拒,而是楚灵儿指尖那缕彻骨的寒意触碰到皮肤时,丹田中那丝融合了她冰魄剑意的混沌星辉猛地一跳,如同感应到同源异质的渴求,一股微弱却灼烫的本能欲念不受控制地窜起。楚灵儿似有所察,指尖悬停半寸,冰魄寒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
就在这微妙气氛弥漫之际——
沙沙…沙…
一阵极其细微、却清晰穿透背景噪音的摩擦声从左前方不远的一堆扭曲管道后传来!像是某种多足生物快速爬过金属表面的声音!
楚灵儿瞬间转身!冰魄玄剑无声斜挑,幽蓝剑芒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
汤剑强压下混乱的气血,混沌烘炉本能警戒,单掌护住苏小蛮,目光如电射向声源!
嘶啦!
一团暗影猛地从那堆管道后窜出!并非怪物!
而是一个人!
一个被粗糙绳索五花大绑、全身覆盖着粘稠黑绿藻类与污泥、如同刚从腐烂沼泽中打捞出来的狼狈“人”!
他被一股力量猛地推出,重重砸在两人前方的污水中,溅起大股腥臭水花。这人蜷缩着身体剧烈颤抖,喉咙里发出恐惧到极致的“嗬嗬”声,布满污垢的脸上依稀能看到一双因惊吓而暴突的眼睛,瞳孔深处映照出楚灵儿幽冷剑锋上的一抹寒光。
与此同时!
一个如蜜糖般粘腻、却又带着蛇蝎般冷毒的声音,带着一丝做作的笑意,从管道堆后的阴影里慢悠悠地飘了出来:
“哟~瞧瞧这谁家迷路的小羔羊呢,跌到这‘饕餮渊’底下来了?还带着个半死不活的累赘?”一个身影迈着猫步般的慵懒步伐,踩着粘稠的污水缓缓踱出阴影。
她穿着一身似布似皮、紧贴肌肤的暗紫色劲装,衣服边缘用同色系、却闪烁着暗哑金线的绣料勾勒出繁复诡谲的藤蔓花纹,那些花纹在昏暗光线下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衣料紧紧包裹着她比例惊人夸张的身体:胸脯高耸浑圆,随着她的步伐剧烈震颤,几乎要将那薄软的布料撑裂;腰肢则细得惊心动魄,形成极其突兀的漏斗曲线;挺翘如熟桃的丰臀在紧绷的暗紫皮料下划出饱满惊心的弧度。暗紫色长发打着细密的小卷,如同海藻般披散在肩背,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极其明亮、如同淬了剧毒的紫水晶般的眼眸,和那微微勾起、饱满得如同毒罂粟花瓣的唇。
她赤着一双布满奇特暗紫色刺青的玉足,如同踏着无形的毒液涟漪一步步走来,足踝纤细异常,肤色却是一种渗人的、仿佛长年不见光的苍白,足底踏过污浊水洼竟未沾染丝毫污秽。
视线扫过汤剑肋下血洞、楚灵儿剑锋上跳动的冰寒、以及汤剑怀中气息微弱的苏小蛮时,那唯一露出的紫水晶眼眸中,兴趣盎然中混杂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贪婪。
“啧啧……”她停在蜷缩在地那“湿漉漉”的“货物”旁边,声音甜腻如丝:“姐姐我叫赤媚儿,最是心疼迷路的可怜虫了。”她蹲下身,细长的手指带着尖利紫色指甲,如同逗弄死物般戳了戳那颤抖的“人”的脸颊,“特别是……识相点的可怜虫。”
她的目光再次抬起,牢牢锁定在楚灵儿那张虽苍白却依旧清冷绝伦的脸上,视线毫不避讳地扫过那紧握玄剑、骨节泛白的手,以及青衣破碎露出的冰肌玉骨。
“这位妹妹……身段够辣,手里那破烂剑也值点垃圾价,”赤媚儿轻笑,紫眸深处毒光一闪,“还有地上躺着的小东西……啧啧,骨头架子都散了。带着这两个,就算有几分力气,还能爬出这饕餮渊?”她顿了顿,红唇弧度加深,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与引诱,“要不…把这三个拖油瓶卖给我‘紫烟阁’,姐姐我大发慈悲……给你指条活路?” 那蜷缩在地的“货物”闻言,如同被扔上岸的鱼般绝望地弹动了一下,发出含混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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