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蛹室内,惨白的应急灯光如同垂死者的叹息,将锈蚀的金属墙壁映照得如同墓穴。空气粘稠滞重,弥漫着铁锈、霉斑、血腥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如同万物腐朽沉淀后的死寂气息。
楚灵儿仰躺在冰冷的铁床上,破碎的青衣如同凋零的蝶翼,半掩着那具历经劫火淬炼的玉体。汗湿的青丝黏在光洁的额头与颈侧,清冷绝伦的面庞褪去了所有血色,苍白得如同初雪覆盖的寒玉,唯有紧蹙的眉尖与微微颤抖的长睫,昭示着体内依旧汹涌的痛楚暗流。平坦紧实的小腹丹田处,那道被冰晶碎片贯穿的伤口边缘,皮肉在泪滴吊坠残余光芒的微弱照耀下艰难蠕动愈合,但皮肉之下,墨绿的北冥寒煞与灰白的混沌碎片如同蛰伏的毒蛇,在新生冰魄神焰的压制下不安地搏动,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让她沉睡的身体无意识地绷紧、痉挛。
汤剑盘膝坐于床沿,背脊挺直如孤峰,周身却笼罩着一层难以驱散的疲惫。混沌星核虽已稳固,但强行催谷的后遗症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运转都带来经脉撕裂般的沉滞感。他目光沉沉地落在楚灵儿胸前那枚沉寂的漆黑泪滴吊坠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床沿金属。这枚吊坠……是唯一的钥匙,也是最后的希望。
斗篷人嘶哑的警告如同毒蛇的低语,在死寂中回荡:“混沌海眼……是唯一能洗去你们身上‘味儿’的地方。也是唯一能找到‘塑魂胶’和‘熵烬火种’的地方。”他枯爪般的指尖在幽绿磷火灯下点了点墙角蜷缩的苏小蛮和林婉儿,“那小东西的械念核心烧成了灰,想重铸,需要‘塑魂胶’粘合破碎的意志碎片。至于地上那个冰美人儿……她体内那座炉子快被自己炼的毒冻裂了,只有‘熵烬火种’能烧掉那些冻骨头的寒毒,让炉子重新转起来。”
塑魂胶!熵烬火种!
汤剑心头剧震!这两样东西,无疑是救治苏小蛮和林婉儿的唯一希望!但混沌海眼……听名字便知是比这黑齿当铺更加凶险万倍的绝地!以他们此刻的状态……
“怎么去?”汤剑声音嘶哑,目光锐利如刀,刺向门口那团幽暗的斗篷阴影。
“拍卖会。”斗篷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笑,“今晚压轴的,是一张‘海眼引路图’的残片。拿到它,你们才有资格去赌命。”他顿了顿,磷火灯幽光跳跃,映照着兜帽下深不见底的黑暗,“至于代价……你们身上,除了那点破烂,还剩什么值钱玩意儿?哦,对了……”他枯爪指向楚灵儿,“她脖子上那点‘冰渣子’,或者你背上那把破剑里的‘石头沫子’,勉强够个零头。”
冰魄神晶边角料?混沌源石碎渣?这是他们最后的根基!汤剑眼神瞬间冰寒如铁。
斗篷人似乎感受到了那刺骨的杀意,磷火灯微微晃动,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舍不得?那就等着被上面那位的神念碾成灰吧。或者……”他枯爪虚握,做了个捏碎的动作,“……等着你们怀里这两个小美人儿彻底变成死物。”
沉默。死寂般的沉默在蛹室内蔓延,只有楚灵儿微弱的呼吸声和墙角苏小蛮无意识的痛苦呻吟。
汤剑缓缓闭上眼。丹田深处,混沌星核在绝境的重压下沉重搏动。没有选择。他必须拿到那张残图!必须进入混沌海眼!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混沌星芒炽烈燃烧:“图,我要了。代价……拍卖结束后,再谈。”
“桀桀……爽快。”斗篷人怪笑一声,磷火灯幽光一闪,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墨汁,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门外。沉重的金属门在他身后无声滑闭,将外界的喧嚣与绝望彻底隔绝。
蛹室内再次陷入死寂。
汤剑的目光重新落回楚灵儿身上。沉睡中的她依旧不安稳,眉心那道冰魄神纹如同被无形的手指拨动,微微扭曲着,散发出抗拒与痛苦的气息。南宫璃那道烙印在她额心的污痕,此刻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一种妖异的暗金光泽,边缘的墨绿冰蓝裂痕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引动她体内新生的冰魄神焰一阵紊乱的摇曳。
不能再等了!她体内的隐患如同定时炸弹,随时可能被南宫璃的烙印引爆!必须在她苏醒前,尽可能稳固她的道基,压制那道烙印!
汤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与经脉的刺痛。他再次盘膝坐上冰冷的铁床,小心翼翼地将楚灵儿扶起,让她背靠着自己坚实的胸膛。入手冰凉滑腻,破碎青衣下裸露的雪背肌肤紧贴着他滚烫的胸膛,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他右臂绕过她纤细却充满韧劲的腰肢,手掌轻轻覆盖在她平坦紧实、依旧残留着淡淡疤痕的小腹丹田之上;左臂则环过她肩头,手掌虚按在她饱满丰挺的左胸心口,感受着那微弱却顽强的心跳。
《阴阳和合大道经》的心法在识海中流淌。这一次,不再是狂暴的掠夺与对抗,而是引导与共鸣。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最为精纯温和的混沌星辉,如同最细微的探针,缓缓注入楚灵儿丹田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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