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是在巴黎的一个雨夜接到傅父的电话的。
她记得那天,窗外的风裹着雨水拍打玻璃,像是谁在反复敲门。她刚从画廊回来,手里还拎着那幅名为《破碎的爱》的画作,水珠顺着画框边缘滴落,在地板上洇出一滩暗色。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只是信号不好。
“清欢。”傅父的声音终于响起,低沉而疲惫,“你最近还好吗?”
她握着话筒的手顿了顿,轻声回:“还好。”
然后是一阵更长的沉默,仿佛两人之间隔着的不只是时差,还有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
“斯年……订婚了。”他说。
顾清欢的心猛地一颤,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没有说话,只是望着窗外模糊的霓虹灯光,像一座被寒风吹透的雕像。
“昨天。”傅父继续道,“是沈家那边安排的,斯年没反对。”
她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他说,“我们傅家欠你太多。”
她挂了电话,连一句“没关系”都说不出口。
*
几天后,傅斯年的订婚宴设在市中心的希尔顿酒店顶层。
水晶吊灯照亮整个宴会厅,香槟塔高高地堆叠在一起,宾客们举杯畅饮,谈笑风生。
他站在角落,西装笔挺,神情冷得像冬日的湖面。
沈心妍一身红色礼服,光彩夺目,正与几位名媛谈笑风生。她时不时朝他这边看一眼,眼神里带着得意和期待。
傅斯年端起一杯酒,一口饮尽。
“恭喜你。”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回头,看到父亲站在那里,手里也拿着一杯酒。
“谢谢。”他说得毫无情绪。
傅父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想让我开心一点?”他冷笑,“还是劝我接受这一切?”
“我不是来劝你的。”傅父摇头,“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后悔吗?”
傅斯年没说话。
“你知道清欢现在在巴黎吗?”傅父继续道,“她去了法国进修,听说成绩很好。”
傅斯年猛地抬头,喉结滚动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去看过她。”傅父轻声道,“她见到我还挺高兴的,说你是她最重要的朋友。”
“朋友?”他苦笑,“原来她把我当朋友。”
“你做了什么让她这么想?”傅父反问。
傅斯年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
几天后,傅斯年回到公司,秘书递给他一份文件:“这是沈小姐让转交给您的。”
他接过,翻开一看,是一份婚礼策划案。
日期、地点、流程,甚至婚纱款式都列得清清楚楚。
他合上文件,手指重重地敲在桌面上。
沈心妍走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怎么,不满意?”她笑着问。
“我没说要结婚。”他冷冷道。
“订婚都完成了,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她走到他身边,伸手搭在他肩膀上,“傅总,你可不能让我等太久哦。”
他猛地站起身,甩开她的手:“你别碰我。”
沈心妍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怎么,还在想着顾清欢?”
他盯着她,眼神冰冷:“你不配提她。”
“我不配?”她挑眉,“那你说,谁配?你为了家族都能把她赶走,你还指望她回来?”
他胸口起伏,拳头握得死紧。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沈心妍靠近一步,声音低沉,“她走了之后,你天天喝酒,工作也没心思做。你以为没人看得出来你后悔了?”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让她喊出声:“你最好管好你自己。”
沈心妍疼得脸色发白,但依旧倔强地盯着他:“傅斯年,你以为自己多深情?你不过是个懦夫。你不敢面对现实,就拿她当借口逃避。”
他松开手,转身走向窗边。
外面阳光明媚,而他心里却下着雨。
*
与此同时,巴黎的街头飘起了细雨。
顾清欢撑着伞走过一家画廊,橱窗里挂着一幅抽象画,色彩斑斓,却又混乱不堪。
她站在那里看了很久,忽然觉得这幅画很像她的心。
乱,却没有形状。
她收起伞,走进店里,老板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先生,微笑着问她:“你喜欢这幅画?”
“它叫什么名字?”她问。
“《破碎的爱》。”老先生答,“画家说,有些爱情就像玻璃,一旦碎了,再拼回去也不是原来的模样。”
她点点头,买了下来。
回公寓的路上,她给悦薇发了条消息:
【我买了一幅画,叫《破碎的爱》。】
悦薇很快回复:
【你终于承认它碎了?】
她看着这句话,指尖停顿了很久,最后只回了一个字:
【嗯。】
窗外的雨还在下,水珠顺着玻璃往下爬,像是谁的眼泪,流不尽,也擦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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