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的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吹起桌面上几张零散的财经报纸。苏然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K线图，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串代码，眼睛里映着荧光屏的蓝光，连赵磊凑过来啃苹果都没察觉。
“我说苏然，你最近魔怔了吧？天天对着这破图看，能看出钱来？”赵磊把半个苹果塞到他嘴边，“下午有篮球赛，去不去？系花林悦说她也去……”
“不去。”苏然头也不抬，鼠标精准地划过99年下半年的大盘走势，“你知道现在A股平均市盈率多少吗？38倍，快赶上纳斯达克泡沫了。”
“啥玩意儿？”赵磊啃苹果的动作顿住，“市盈率能当饭吃？林悦可比数字好看多了。”
苏然没接话。他脑子里正飞速梳理着前世的记忆。现在是1999年9月，距离那场着名的“5·19”行情已经过去四个月，大盘在短暂回调后，正酝酿着新一轮的结构性机会。市场热点集中在科技股和网络概念，散户跟风情绪高涨，但大多数人没意识到，政策面和资金面正在悄然变化。
“关键不是大盘，是个股。”苏然关掉大盘走势图，调出几只科技股的财务报表，“你看这只‘华讯电子’，三季度营收同比增长17%，但股价还在低位盘整，为什么？”
赵磊眯着眼瞅了瞅：“不知道，可能……庄家没吃饱？”他瞎蒙一句，纯粹是被苏然的认真劲儿带偏了。
苏然却点点头：“差不多。它属于通信设备板块，基本面没问题，但缺乏市场关注。而另一只……”他敲了敲键盘，调出“新世纪科技”的界面，“这只股票，下个月会因为一则‘与国外某巨头合作开发芯片’的消息暴涨，但那消息是假的，幕后推手就是……”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王耀的名字像根刺，扎得他喉咙发紧。
前世，他就是栽在“新世纪科技”上。但这一世，他要避开这个坑，还要在真正的机会里捞第一桶金。
“华讯电子”——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前世他曾研究过这家公司，记得它在2000年初会因为承接了一个国家级的通信项目而股价翻倍，但现在，市场还没反应过来。更重要的是，这只股票的庄家操盘手法相对温和，不像“新世纪科技”那样凶险。
“赵磊，”苏然突然转头，眼神严肃，“你信我吗？”
“啊？”赵磊被他看得一愣，“信啊，咋了？”
“借我点钱。”苏然语气干脆，“一千块，下个月还你一千五。”
赵磊差点把苹果核咽下去：“一千？苏然你疯了！你要干啥？”他知道苏然家里条件一般，生活费都是精打细算的，突然要借一千块，可不是小数目。
“投资。”苏然没废话，指了指电脑屏幕，“就投‘华讯电子’，一个月后见分晓。你要不借，我就把我那台刚买的随身听卖了。”他指的是父亲咬牙给他买的生日礼物，索尼的CD机，在当时算是奢侈品。
赵磊看着苏然眼里不容置疑的坚定，又瞅了瞅那串陌生的股票代码，心里天人交战。一千块，够他买好几双耐克鞋了，但苏然不是爱开玩笑的人。犹豫了半天，他一拍大腿：“得，算我赌一把！兄弟一场，赔了算我的，赚了……分我杯羹就行！”他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布包，数了十张百元大钞递给苏然。
“谢了！”苏然接过钱，心里暖流一闪。赵磊这人有点大大咧咧，但够仗义。前世他落魄时，赵磊曾偷偷塞过几次钱给他，只是那时他自尊心强，大多没要。
拿到钱，苏然立刻揣上身份证和银行卡，直奔学校附近的证券营业部。九十年代末的营业部里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烟味和廉价香水的味道。大爷大妈们挤在自助委托机前，对着屏幕指指点点，嘴里喊着“涨了涨了”或者“又跌了”。
苏然找了个角落的机器，深吸一口气。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操盘”。他打开账户，里面只有父母刚寄来的两千块生活费，加上赵磊借的一千，总共三千块。
他毫不犹豫地在委托栏里填入“华讯电子”的代码，股价当时是8.5元左右。他计算了一下，三千块能买300股，手续费忽略不计。手指悬在“确认”键上时，他的心脏忍不住加速跳动。这不仅仅是三千块，更是他逆袭之路的起点。
“买！”
随着鼠标点击，屏幕上弹出“委托成功”的提示。300股“华讯电子”，静静地躺在了他的账户里。
走出营业部，阳光有些刺眼。苏然摸了摸口袋里剩下的几百块钱，心里却异常踏实。他知道，接下来的一个月，市场会发生什么。根据记忆，“华讯电子”会在两周后开始温和上涨，先是小阳线，然后在利好消息公布前加速拉升。
“苏然！”
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苏然回头，看到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站在不远处，手里拿着几本专业书，正是金融系的系花林悦。她穿着白色连衣裙，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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