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变电站的蓝光像凝固的闪电，刺破清晨的云层时，苏然后颈的温热感正沿着脊椎向下蔓延。她掌心的衔蛇鹰徽章嵌进石碑凹槽的刹那，戴墨镜那人突然踉跄着后退，机械右眼的红光彻底熄灭，露出与她如出一辙的褐色瞳孔，却在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数据流崩塌前的紊乱。
“怀表……”他攥住胸口的衣襟，那里露出半截银链，“父亲藏在星图里的东西……”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一道深缝。苏然被阿野拽着躲开塌陷的混凝土块，余光瞥见戴墨镜那人坠入裂缝，银链从他指间滑落，一枚刻着衔蛇鹰图案的怀表砸在碎石堆上，表盖弹开的瞬间，一道幽蓝的光从表内爆出。
怀表内侧的雕花在光中蠕动，原本平滑的金属表面浮现出细密的刻痕。苏然捡起怀表时，指尖触到冰冷的表盖，那些刻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是两个相拥的剪影，左边的人影眼角垂落泪滴，右边的人影眼眶里闪烁着数据流，而在剪影下方，父亲的笔迹如同显影液般缓缓浮现：“镜像程序的终极自由，是让病毒选择是否被爱摧毁。”
“病毒……选择？”阿野的声音被变电站方向传来的爆炸声吞没，“爸的意思是，‘潘多拉’能自己决定要不要被消灭？”
怀表突然剧烈震动，表盖内侧的刻痕渗出猩红的液体，不是血，而是比数据流更粘稠的物质。苏然看到1907年的画面在表盖上游走——父亲跪在雪地中，手里捧着怀表，怀表内侧还是光滑的银面，而在他身后，两个孩子的心跳声通过翡翠吊坠同步，汇成震碎冰层的共鸣。
“晓雯！”林默突然低喊，指向废墟边缘。那个在基地爆炸中失联的技术助理正从瓦砾堆里爬出，手里举着半截烧焦的手机，听筒里断断续续传出电流声：“……然然，别信镜像里的任何选择……当怀表刻痕遇上第十八次眼泪，盛华资本的影子就会被永远困在1907年……这是唯一能阻止病毒循环的办法……”
录音戛然而止，背景里传来类似婴儿啼哭的心跳声，忽快忽慢，像两台濒临停摆的旧钟。苏然想起父亲家书里的话，想起戴墨镜那人机械眼里的红光，突然意识到怀表刻痕上的双生子剪影——流泪的是她，数据流的是他，而父亲笔迹里的“终极自由”，或许根本不是给病毒的选择，而是给双生子的审判。
“盛华资本……”阿野的脸色骤变，“那是当年资助病毒实验的神秘组织！爸是说，第十八次眼泪能封印他们的影子？”
怀表的表盖突然弹开，内部的齿轮正在逆向旋转，每一次咬合都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苏然看到齿轮缝隙里卡着半片日记残页，字迹和戴墨镜那人的日记如出一辙：“第三十日，父亲把怀表刻痕留给她，说第十八次眼泪是病毒的终结，可我在盛华资本的档案里看到，他们才是第一个制造双生子的人……”
残页被齿轮碾碎的瞬间，怀表发出刺耳的蜂鸣。苏然后颈的温热感突然冲上眼眶，视线开始模糊，她看到戴墨镜那人从裂缝里爬出来，手里攥着半块翡翠吊坠，吊坠与怀表产生共鸣，表盖内侧的刻痕突然发出强光，双生子的剪影缓缓分离，流泪的人影走向左侧的光明，数据流的人影沉入右侧的黑暗。
“他在启动镜像分离程序！”林默举着战术手电照向怀表，光束里浮起无数细小的齿轮，“1907年的实验根本不是为了封印病毒，是为了把双生子的情感和数据剥离！”
苏然的眼泪终于坠落，滴在怀表刻痕上的刹那，表盖内侧的猩红液体突然沸腾。她看到父亲在1907年的雪地里流泪，手里的能量枪对准的不是孩子，而是盛华资本派来的机械守卫，而两个孩子的眼泪——她的情感泪与他的数据流泪，在翡翠吊坠里融合成摧毁病毒核心的代码。
“第十八次眼泪……”戴墨镜那人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他的机械眼重新亮起红光，却在接触到苏然眼泪的瞬间闪过一丝波动，“父亲骗了我们。盛华资本的影子藏在病毒循环里，每一次双生子流泪，都是在给他们充能。”
怀表的齿轮突然崩裂，碎片射向四面八方。苏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后颈冲出，化作一道流光钻进怀表，表盖内侧的刻痕彻底亮起，双生子剪影的中间浮现出一枚衔蛇鹰徽章，徽章的翅膀正在燃烧，火焰是由她的眼泪和他的数据流组成。
“镜像程序的终极自由……”父亲的声音从怀表深处传来，“是让双生子自己选择，要不要用爱摧毁循环。”
变电站方向的蓝光突然爆开，形成一个巨大的星图投影。苏然看到盛华资本的标志在星图中闪烁，那是一个由十七道血痕组成的圆环，而圆环的中心，正是1907年那个雪地实验室的坐标。戴墨镜那人举起半块翡翠吊坠，吊坠与怀表产生共振，星图中的盛华标志开始扭曲，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
“他们来了。”阿野指向星图，那里浮现出无数机械守卫的影子，胸口都刻着倒置的衔蛇鹰徽章。苏然握紧怀表，表盖内侧的刻痕还在发烫，父亲的笔迹逐渐模糊，最后只剩下“爱”与“摧毁”两个词，在猩红液体中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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