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时分，门铃再次响起。
这次是林万万带着陈医生来了。
陈医生五十出头，眼神锐利，一进门就直奔主题："先看看病人的情况。"
检查过程中，唐糖紧张得手指绞在一起。
顾承砚的双腿依旧苍白消瘦，但陈医生按压某些部位时，他的眉头会轻微皱起。
"有感觉？"陈医生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
顾承砚点点头："像...隔着很厚的棉花被碰了一下。"
陈医生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神经在恢复。国外的神经再生疗法对你这种情况很有效，但..."
他看了眼简陋的公寓，"费用不菲。"
唐糖急忙开口："多少钱我们都会..."
"五十万。"陈医生直接报出数字，"首期治疗费。"
这个数字让房间陷入沉默。
唐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
——老宅保险箱里的股权文件或许值这个价，但现在去取无异于自投罗网。
"我们可以分期..."她艰难地说。
陈医生摆摆手："林小姐跟我说了你们的情况。我在瑞士有个研究项目，正好需要顾先生这样的病例。如果你们愿意，可以以参与研究的名义获得免费治疗。"
唐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
"但有条件。"陈医生严肃地说，"必须立刻启程，而且治疗期间不能与外界联系，至少三个月。"
唐糖和顾承砚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太巧合了——就在他们收到神秘钥匙的同一天，突然出现一个能带他们离开的机会？
"让我们考虑一下。"顾承砚谨慎地说。
送走陈医生和林万万后，唐糖拉上所有窗帘，压低声音："你觉得可信吗？"
顾承砚摇摇头："太巧了。而且..."
他指向窗外，"那辆车还在。"
唐糖咬着下唇思索片刻，突然眼睛一亮："等等，如果这是个陷阱，说明顾白彦已经知道我们拿到钥匙了。那他为什么不直接..."
"因为他想要更多。"顾承砚冷笑，"他想一网打尽。"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唐糖望着那把放在餐桌上的黄铜钥匙，突然做了决定："我去老宅。"
"不行！"顾承砚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听我说完。"唐糖蹲下来与他平视，"我可以假装去上班，绕路去老宅。如果真有埋伏，我就说我是去取自己的私人物品。顾白彦没有理由..."
"他会有一万个理由。"顾承砚声音发颤，"你知道他有多危险。"
唐糖捧起他的脸："但我们不能永远躲着。为了你的腿，为了爷爷的心血..."
她深吸一口气，"我保证会小心，一有不对劲立刻撤退。"
顾承砚的眼中翻涌着痛苦与挣扎。
最终，他松开手，从脖子上取下一个吊坠
——一枚简单的银色戒指，是他和唐糖的结婚戒指改造的。
"戴上它。"他将链子挂在她脖子上，"如果有事...按三下戒指侧面，它会发出定位信号。"
唐糖惊讶地看着这个从未见过的装置："你什么时候..."
"这些天晚上做的。"顾承砚轻描淡写地说，但眼神无比认真，"答应我，六点前必须回来。"
唐糖郑重点头，将钥匙藏进内衣暗袋。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坐在窗边的顾承砚
——阳光为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却照不进他眼底那片幽暗的深海。
走出小区，唐糖刻意绕了几条小巷，确认没有被跟踪后才叫了辆出租车。
车窗外的景色从破败的城东渐渐变成繁华的市中心，又过渡到顾家老宅所在的富人区。
当那座熟悉的欧式建筑出现在视野里时，唐糖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
老宅比她记忆中更加森严
——大门换了新的电子锁，围墙上加装了摄像头，甚至还有保安巡逻。
"就停在这里吧。"她提前两个路口下车，装作普通路人慢慢靠近。
玫瑰园在老宅后院，从侧面的铁艺栏杆应该能翻进去。
唐糖躲在对面树丛里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保安每二十分钟巡逻一次。
她算准时间，在保安刚离开后就冲向栏杆。
攀爬时，她的手掌被铁锈划破，但她顾不上疼。
落地后，浓郁的玫瑰香气扑面而来。
唐糖猫着腰在花丛中穿行，很快找到了第三块石板——它看起来和周围毫无区别，但边缘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缝隙。
石板比想象中重得多，唐糖用尽全力才把它撬开。
下面果然有一个小型保险箱，正好适配那把黄铜钥匙。
咔嗒一声，箱门应声而开。
里面躺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唐糖颤抖着手取出来，确认是股权文件后立刻塞进衣服里。
她刚把石板复位，就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
"那边有动静！"一个男声喊道。
唐糖的心跳几乎停止。
她蜷缩在玫瑰花丛后，屏住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
"喵~"一只黑猫从她身边窜过。
"该死的野猫。"保安骂了一句，脚步声渐渐远去。
唐糖等了几秒，然后以最快速度翻出围墙。
她一路狂奔到主路上，拦了辆出租车，直到车子驶离富人区才敢呼吸。
回到城东时天色已晚。
唐糖远远就看见公寓楼下停着几辆陌生车辆，而他们那层的窗户一片漆黑——顾承砚从来不会不开灯等她。
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她的心脏。
唐糖摸出手机想给顾承砚打电话，却先看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照片上，顾承砚被绑在一张椅子上，眼神涣散，嘴角有血迹。
文字只有简单一句：【想要他活命，拿文件来换。老地方见。】
唐糖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她死死攥住胸前的戒指吊坠，按了三下侧面。
然后深吸一口气，拦下另一辆出租车。
"去顾氏大厦。"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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