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荒村“回春堂”腐朽的木门在身后合拢,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勉强隔绝了外面呼啸的夜风,却隔不断那如影随形的肃杀之气。
> 医馆内弥漫着浓重到化不开的药味,混合着陈年木头、灰尘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腥气。
> 油灯昏黄的光晕在狭小的空间里摇曳,将墙壁上密密麻麻的药柜格子投下扭曲拉长的阴影,如同无数窥伺的眼窝。
> 涵婓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沉重的喘息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 血灵铠在进入医馆的瞬间便如同退潮般隐没回胸甲核心的血玉之中,只留下贴身衣物上沾染的尘土、血渍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 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全身酸痛的肌肉,脑海中那场远古圣战的惨烈画面碎片仍在翻腾,初代血将玄甲肩甲内侧那扭曲的幽冥图腾更是如同烙印般灼烧着她的神经。
> 帝君兽高大的身躯几乎占据了小半个堂屋。
> 他斜倚在墙角一堆蒙尘的麻袋上,头颅低垂,熔金色的竖瞳半阖,粗重的呼吸带着灼热的火星和一种破风箱般的杂音。
> 左臂上那道被赤瞳血链贯穿的伤口,此刻正升腾起丝丝缕缕粘稠如墨的幽冥寒气。
> 寒气如同活物般蠕动着,不断侵蚀着周围新生的暗金色鳞片,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悸的“滋滋”声。
> 伤口深处,那些血色的镇压铭文时隐时现,每一次闪烁都带来一阵肌肉的痉挛和帝君兽喉间压抑不住的、充满暴戾的低吼。
> 燃烧本源强行突围的代价,加上这如同附骨之疽的幽冥能量与血脉禁锢,几乎将他推到了崩溃的边缘。
> “老朽这‘回春堂’,今夜倒是蓬荜生辉了。”一个苍老、沙哑,如同枯叶摩擦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 柜台后,那被称为“诡医”的老者缓缓直起佝偻的背脊。
> 他身形干瘦得如同风干的橘皮,裹在一件洗得发白、打着层层补丁的灰布长衫里。
> 一张布满深刻皱纹的脸藏在油灯阴影中,唯有一双眼睛,浑浊却异常锐利,像两枚磨钝的钉子,越过昏暗的光线,精准地钉在涵婓和帝君兽身上。
> 那目光没有寻常村医的温和,也没有被惊扰的不悦,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近乎冷酷的平静。
> 涵婓的心脏猛地一缩。
> 这眼神…和荒村里那些麻木的村民截然不同!他绝对看穿了他们的伪装,甚至可能认出了帝君兽非人的身份!
> 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右手悄然缩进袖中,虚握住了藏在里面的短匕冰凉的柄。
> 血玉在胸口位置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仿佛在提醒她保持冷静。
> 帝君兽的头颅微微抬起,熔金的瞳孔裂开一道缝隙,冰冷的凶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射向老者。
> 一股无形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凶煞之气瞬间弥漫开来,油灯的火焰被压得骤然一矮,疯狂摇曳,墙壁上的阴影随之张牙舞爪。
>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铁块。
> 然而,那老医者只是静静地站着,浑浊的双眼迎着帝君兽的凶戾目光,没有丝毫闪躲,脸上甚至没有半分惧色。
> 他布满老年斑、骨节粗大的手,极其缓慢地抬起,指向帝君兽那条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左臂。
> “伤得不轻。”老者的声音依旧沙哑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幽冥蚀骨,血链封筋…还有燃烧本源留下的空虚火毒,三灾并发,能撑到现在,后生,你的命很硬。”
> 他顿了顿,那浑浊的目光转向涵婓,在她沾满尘土、略显狼狈却难掩清丽的面容上停留了一瞬,尤其是在她胸口位置稍作停顿。
> “女娃娃的气色也不好,神魂震荡,气血亏虚,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冲撞过识海?”老者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 涵婓心头剧震。
> 这老医者不仅看穿了帝君兽的伤势本质,竟连她因承受血灵铠记忆冲击而导致的神魂不稳都一语道破!这绝不是普通的乡野郎中!
> 她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老丈慧眼。我们…途中遭遇强人劫杀,侥幸逃脱,伤势沉重,特来求医。诊金…定当加倍奉上。”她刻意模糊了“强人”的身份,同时点明有支付能力。
> 老者浑浊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嘲讽,仿佛在说“强人?呵…”
> 但他并未点破,只是慢悠悠地从柜台后踱步出来。
> 他走得很慢,脚步有些拖沓,布鞋摩擦着布满灰尘的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
> 他先是走到帝君兽面前,隔着几步的距离停下,浑浊的眼睛仔细地、一寸寸地扫过帝君兽左臂那狰狞的伤口,以及不断逸散的幽冥寒气,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 “幽冥之气…霸道阴毒,非此界常物。血链铭文更是歹毒,专锁本源生机。”老者伸出枯瘦的手指,虚空对着帝君兽的伤口比划了几下,像是在感应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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