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瞳立于半空,血袍无风自动,仿佛一片凝固的猩红血云。他居高临下,俯视着被幽冥血链死死钉入大地的帝君兽。那曾撕裂追兵、凶威滔天的巨兽,此刻如同被天神掷下的长矛贯穿的魔物,每一次痛苦的痉挛都激起锁链上幽绿符文的疯狂闪烁。冰冷的链条并非凡铁,它们如同活物般蠕动着,贪婪地啃噬着帝君兽磅礴的生命本源与狂暴的幽冥能量,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帝君兽的咆哮早已嘶哑,每一次挣扎都换来链条更深的勒入。暗金鳞甲大片崩裂,露出底下被幽冥能量腐蚀得焦黑翻卷的血肉,腥臭的蒸汽弥漫开来。它巨大的头颅被迫低垂,曾经熔岩般燃烧的兽瞳,此刻光芒黯淡,只剩下痛苦与不甘的余烬在深处明灭。链条末端深深刺入大地,将整片区域化作囚笼,无形的力场隔绝了内外,连风都凝滞了。
“孽畜,终究难逃天罗。”赤瞳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冰冷、漠然,如同审判。他右臂微抬,指尖幽芒凝聚,一道更为凝练、带着毁灭气息的幽冥光束再次锁定了帝君兽头颅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那是方才血链贯穿留下的致命创口!
光束未至,那纯粹的死亡寒意已让空气冻结。
“不——!”涵婓目眦欲裂。他与帝君兽血脉相连,那深入骨髓的剧痛与本源被强行剥离的虚弱感,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识海,搅动着他的灵魂。左臂上的幽冥纹路如同活过来的毒蛇,疯狂扭动、灼烧,贪婪地吮吸着帝君兽被掠夺的能量,又将这些充满毁灭与死寂气息的力量反灌回他的经脉!他的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充斥着帝君兽垂死的哀鸣、血链贪婪的吮吸声,以及自己心脏在幽冥能量冲击下濒临爆裂的沉重鼓点。
他死死盯着赤瞳指尖那即将爆发的毁灭光束,又猛地低头看向脚下仍在缓缓旋转、颜色已变得暗沉浑浊的残存血池。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黑暗中骤然劈下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近乎绝望的意识深渊!
引爆它!
引爆这片由帝君兽狂暴吸收、又被赤瞳强行打断而残留的、极度不稳定的幽冥能量血池!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是绝境中唯一的、可能撕开一丝缝隙的利刃!
念头既起,再无半分迟疑!涵婓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带来的刹那清明压过了幽冥反噬的眩晕。他几乎是凭借本能,将全部残存的力量——属于他自己微薄的气血、体内混乱奔流的幽冥能量、以及通过血契勉强感应到的帝君兽那丝微弱却顽强的本源意志——尽数灌注于紧贴在胸口的血玉之中!
“嗡——!”
血玉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红光!这光芒不再是温润的指引,而是充满了毁灭性的暴戾!它不再是钥匙,而是引信!红光如同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探入脚下那片暗沉的血池!
刹那间,死寂的血池沸腾了!暗红色的浆液疯狂翻涌、咆哮,无数未及被帝君兽吸收的幽冥能量碎片被血玉之力强行唤醒、撕扯、挤压!平静的池面瞬间化作狂暴的能量漩涡,中心处,一个由纯粹毁灭性能量构成的黑红色核心正在急速生成、膨胀!漩涡边缘,暗红色的能量电弧疯狂跳跃、抽打,将空气撕裂,发出刺耳的尖啸,连空间都开始扭曲、塌陷!
赤瞳指尖的幽冥光束已然成型,冰冷的毁灭气息锁定了帝君兽的头颅。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他敏锐地感知到了脚下那股骤然升腾、充满毁灭与混乱的狂暴能量!那并非有序的力量,而是濒临失控的炸弹!
他血袍下的身躯第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凝滞,那指向帝君兽的光束也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面具后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异,投向了漩涡中心那个渺小却散发着决绝死志的身影——涵婓!
“蝼蚁…妄为!”赤瞳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情绪的波动,是冰冷的愤怒,亦或是对这疯狂之举的意外?
涵婓对赤瞳的反应置若罔闻,他的世界只剩下那疯狂膨胀的能量核心。血玉在胸口疯狂跳动,每一次脉动都抽取着他仅存的生命力,左臂的幽冥纹路如同烧红的烙铁,皮肤在高温下发出焦糊的气味。他七窍都开始渗出细小的血珠,视野被一片猩红覆盖,但他布满血丝的眼中,只有疯狂与决绝!
“给我…爆啊——!”涵婓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他高高举起右手,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也投入那毁灭的漩涡,然后,狠狠向下一压!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又被瞬间压缩至极致!
涵婓下压的手势,成了点燃终极炸药桶的火星。
血池中央,那被压缩到极限的黑红色能量核心,猛地向内塌陷了亿万分之一秒,仿佛宇宙诞生前的奇点。紧接着——
“轰隆——!!!”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撕裂了天地!那不是普通的爆炸声,而是空间本身被狂暴能量强行撕裂、揉碎、再狠狠抛掷出去所发出的、源自世界根基的哀鸣!一道无法直视的、混杂着极暗与极亮的光环,以超越思维的速度,呈完美的球形,向四面八方疯狂膨胀、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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