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野完全被扭曲、破碎、疯狂闪烁的色彩和光线洪流所充斥。他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投入湍急瀑布的石子,被无法抗拒的力量裹挟着,在一条由纯粹混乱和毁灭构成的管道中翻滚、冲撞。无数细小的空间碎片,如同无形的弹片,持续不断地撞击着他的身体,在皮肤上留下密密麻麻的、深可见骨的切割伤痕。护体的灵力早已在进入裂隙的瞬间就被彻底瓦解,此刻他完全是在用肉身硬抗这空间风暴的凌迟!
**撑住!蝼蚁!** 帝君兽残留的暴戾意念如同惊雷般在他混乱的识海中炸响,带着一种濒临消散的虚弱,却又强行凝聚起一丝力量。
嗡!
怀中血玉的光芒再次暴涨!一层稀薄、却坚韧无比的血色光膜瞬间覆盖了涵婓的全身。光膜表面,无数细密玄奥的符文流转明灭,每一次闪烁,都精准地弹开或偏转了最致命的、体积稍大的空间碎片切割。
但这层护盾,在狂暴的空间乱流面前,显得如此脆弱。每一次与空间碎片的碰撞,都让光膜剧烈震颤,表面的符文迅速黯淡、碎裂。血玉本身也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温润的玉体上开始浮现出细微的裂纹!它既要维持这层护盾,又要抵御空间乱流中无处不在的、试图侵蚀涵婓灵魂的混乱意志,消耗巨大!
涵婓的意识在剧痛和混乱的撕扯下,已经开始模糊、飘散。身体如同破布娃娃般被乱流抛掷、翻滚。他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正在被一寸寸剥离,灵魂像是被无数只手向不同的方向撕扯,即将彻底分崩离析。
就在这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临界点——
他的左手,那只在坠落祭坛底层时就一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左手,在又一次剧烈的翻滚撞击中,猛地擦过一块高速掠过的、边缘闪烁着暗红光泽的空间碎片!
嗤!
掌心瞬间被割开深可见骨的伤口,温热的鲜血涌出。但就在这剧痛袭来的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清凉感,骤然从紧握的掌心传递开来!
是那块东西!
那块在祭坛崩塌、圣骸碎裂的瞬间,被他下意识死死抓住的硬物!半块圣骸的指骨!
此刻,这截温润如玉、却又带着万载沧桑气息的指骨,沾染了他滚烫的鲜血,仿佛被短暂地唤醒。一股极其微弱、却无比精纯、带着堂皇正气和浩瀚意志的能量,如同涓涓细流,顺着掌心的伤口,逆流而上,注入涵婓几近枯竭的经脉!
这股能量,与血玉的力量截然不同。血玉之力霸道、灼热,带着帝君兽的凶戾和血灵宫主的杀伐之气;而这指骨中的能量,却如同沉静的深潭,浩瀚、包容、带着一种抚平创伤、稳固根基的勃勃生机!它顽强地抵御着空间乱流中无孔不入的侵蚀性能量,如同黑暗暴风雨中一盏微弱却不肯熄灭的明灯,死死护住了涵婓心脉最后一点灵光不灭!
“嗬……”涵婓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左掌心传来的清凉与坚韧,让几乎涣散的意识强行凝聚了一丝清明。他本能地将左手,连同那半截染血的指骨,更紧地按在胸前,紧贴着那枚裂纹蔓延的血玉。
血玉似乎感应到了指骨中同源而出的、属于血灵宫主的本源气息,发出一声微弱的共鸣清鸣。玉体上的裂纹蔓延速度似乎减缓了一丝,覆盖涵婓体表的血色光膜也短暂地凝实了半分。两种力量,一霸道护外,一温润守内,竟在这绝境中形成了一种微妙的、脆弱的平衡!
但这平衡,在狂暴的空间洪流面前,依旧岌岌可危!
时间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像一万年那么漫长。涵婓的意识在剧痛的潮汐中沉浮,全靠掌心那截指骨传递的微弱清凉和坚韧意志吊着最后一口气。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投入熔炉的陶胚,身体被反复撕裂、灼烧,又在指骨那奇异生机的滋养下勉强弥合。无数混乱的、破碎的时空片段如同失控的走马灯,强行灌入他濒临崩溃的识海:
他“看”到一片赤红如血的天空下,巍峨的宫阙在燃烧,无数身披血色铠甲的战士在怒吼中化作飞灰;
他“听”到冰冷机械运转的嗡鸣,巨大的金属结构在幽暗的虚空中无声拼接,一只只闪烁着永夜徽记的机械眼冷漠地扫视着被征服的世界;
他“感觉”到无尽的黑暗虚空深处,一双巨大到难以想象、由亿万星辰湮灭形成的幽绿眼眸,冰冷地投来一瞥!那目光仿佛穿透了万古时空,穿透了狂暴的空间乱流,直接锁定了在裂隙中挣扎的涵婓!
“永夜……”一个冰冷的名词如同梦魇般烙印在涵婓的灵魂深处,带来比空间切割更深沉的恐惧和寒意!
“呃啊!”涵婓猛地一颤,口中喷出一股带着内脏碎片的污血。永夜那冰冷的一瞥带来的精神冲击,几乎彻底冲垮他摇摇欲坠的意识防线!
**吼——!蝼蚁!醒来!** 帝君兽残留的意念发出最后的、濒临消散的咆哮,强行震散了那恐怖的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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